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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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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笑了:「你支持我?」 鄒平沒有正面回答:「你準備怎麼交給許書記?」 「郵寄。」 「萬一到不了他手裡呢?」 「不會。許書記批閱了好多群眾來信。」 「給他寫信的難道就那幾個?」 仲秋沉思著,不言語了。是的,這信要是到不了書記手裡,而是依照通常的流程流到宣傳部,再流向報社……對自己的臧否事小,關鍵是要誤正事。要寫就要保證直接能到他手裡,否則……在市里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馳騁新聞圈,為不少被採訪者慕名來訪者出了很多好點子的他突然遇到了難題,就像疾駛的汽車的面前霍地出現一根不准通過的橫杆。他一時不知所措。在通訊發達的當今,給市委書記寄信居然還成了一個問題。 鄒平見仲秋像霜打的瓜葉——低下頭,不吭氣了,說: 「你趕快寫,明天上午將信交給我。昨天,聽說許書記最近兩天要到黨校來聽取局幹班學員的意見。我找個機會把信直接交給他不比你去寄穩妥?」 「當然。」仲秋拿過酒瓶給鄒平斟了滿滿一杯,給自己也斟滿了,端起酒杯,說,「我敬你一杯,謝謝你,老領導!」 一瓶酒喝了有三分之二,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各自要了一碗白米飯,用剩菜剩湯佐之。酒足飯飽,仲秋送鄒平到宿舍樓下,就騎上摩托車絕塵而去。 12.精神支柱 李一凡無力地擱下耳機,心中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江紅走後,她給仲秋打了三次電話,不是占線就是沒人接,要不就是不在。人說,記者是三腳貓,很難得找到。看來這是真的。昨天晚上他匆匆離開,又忘了向他要手機號。不過,這種場合認識的,也不可能向他要,自己處在那樣一個境地。唉!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人到找時找不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今天能支持她過日子的就是晚報。只要晚報一登出仲記者的文章,就是對她這顆受傷的心的莫大的撫慰,就是對她的最大的支持,就是對罪犯的有力抨擊。 她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只有一分一秒地打發時間,等待著晚報的到來。懶懶地拿著遙控板,周而復始地選擇著電視機裡那三十二個頻道,但沒有哪個頻道的電視能吸引住她,或者說能啟動她那沉寂下來的欲望或興趣。最後,她調到了鳳凰衛視音樂頻道,儘管她一向看不慣現代音樂中那些伴舞人的群魔亂舞,也看不慣在聲嘶力竭地唱的那個叫不出名字的外國女人的搔手弄姿,但是好像比那三十一個頻道還好一些(它們不是瓊瑤的愛又愛不完死又死不了的東西,就是金庸的飛來打去,再就是頂戴花翎長袍馬褂……)至少那音樂中的重金屬聲還可給這死一樣的小屋帶來一點生氣。 聽了一陣,她又覺沒勁,又換了一個台,瓊瑤被趕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美麗的旅遊聖地——英國小說家詹姆斯·希爾頓的《消失的地平線》中描寫的一個隱藏在崇山峻嶺中的被他冠之以「香格里拉」的神奇樂園——雲南麗江的中甸。她被那雪山、那草場、那古樸典雅的民居、那在山谷中草場裡迤邐流動的小河抓住了。那真是一個神奇的世界,在那裡生活的人們肯定沒有煩惱沒有打擊沒有痛苦沒有強暴,無憂無慮,神仙一般的世外桃源…… 「當當當、當當當……」下晚自習的鐘聲響了。同學們從圖書館、閱覽室和各個教室裡走出來,像潮水般湧向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像事先約好了似的,在植物園旁的水泥路上,在暗淡的路燈下,在湧動的人流中,有兩道眼光猶如電光石火般相互對上了,而且同時喊出了聲:「一凡!」「陽昆!」 各自擠出人流,在植物園邊的美人蕉下站住了,借著燈光對望著,好像分別了很久似的。 「我到三二一八教室去,沒有看見你。」陽昆說,語音裡充滿了深情。 「今晚沒有去。」李一凡眼睛亮亮的,撲閃著長長的眼睫毛,「我去外語系了。」 「我們的分配指標下來了,今下午宣佈的。」陽昆邊說邊朝旁邊一條小道走去。 李一凡緊走兩步,和陽昆並肩而行:「怎麼樣?」 「輔導員告訴我,我有兩個選擇,一是回老家,一是在本市。」陽昆扭頭看了走在右邊的李一凡一眼,「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 「我?」她站住,面向他,天真地問,「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你自己定。」 「一凡,爸爸來信說,現在聯繫上了一個遠房親戚,在老家省的一個什麼廳裡工作,如果我分回去,可以找他幫忙分一個好的單位。另外就是直接分到本市人事局,由局裡安排。可是我在市里又沒有熟人。」 李一凡沒有說話,朝前移動腳步。月亮在天空中笑眯眯地俯視著黑濛濛的大地,它旁邊的灰黑色的不規則的雲在游來遊去,但就是不敢遊近它。東一顆西一顆的星星在雲中跳躍,一會兒跳出來,一會兒又跳進去,有一顆差點跳到他倆前面那座校園中的高聳的情人山頂上。夜風輕輕地流動,拂著美人蕉、拂著萬年青、拂著銀杏葉、拂著垂柳絲、拂著陽昆、拂著李一凡,拂去了連晴一周多積下來的熱氣。陽昆默默地和她並著肩。畢業分配,人生中幾件大事中的一件。這主意可不好拿。李一凡站住了,轉過身,問:「你的想法呢?」 「爸爸媽媽想我分回去,但是……我又怕那個熟人起不了作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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