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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方離連忙起身打招呼:"妍妍,好久沒見。"

  於妍輕輕嗯一聲,徑直拉開凳子坐下,又是一陣叮叮響聲,原來這響聲是她手腕上的一串手鐲相撞發出悅耳的聲音。方離離她近,不免多看了一幾眼,手鐲細而鋥亮,有的雕著花紋,有的刻著字元。

  關淑嫻不滿地看著她,說:"瞧你,小離跟你打招呼,你怎麼不搭理呢?"

  於妍挾菜扔進嘴裡,唔唔地說:"我怎麼沒搭理?"

  "嘴裡有東西時不要說話。"關淑嫻蹙眉。

  於妍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眼皮。方離大感尷尬,只好悶頭吃飯。過了片刻,於妍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撂,說了聲:"我吃飽了。"頭也不回地離開餐廳,一會兒聽到蹬蹬蹬的上樓聲音。

  關淑嫻搖搖頭,甚是無可奈何。她挾菜放到方離碗裡,說:"多吃點,不用管她了,有時候都懷疑她是不是我生的。"方離不好接口,將關淑嫻挾到碗裡的菜努力吃完。太陽已經下山了,房間裡的燈只開了幾盞,光線幽幽,更顯得房子的大與冷清。方離現在才完全明白,為何自己說要來小住,關淑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也需要人陪呀。

  "等會兒我們下棋吧,我都好久沒下了。"看方離吃得差不多了,關淑嫻興致勃勃地提議。她是圍棋愛好者,方離的圍棋也是她教的。

  於家的書房專門設著棋室,一張明代花梨木棋桌安置在日式榻榻米上,方離與關淑嫻盤膝對坐,開始捉子廝殺,一連下了三盤。方離心神不寧,頻頻出錯,前兩局都在形勢大好逆轉直下,第三局從開局到結束都是步履艱難。

  關淑嫻將手中擺弄的白子扔進圍棋盅,興猶末盡地說:"今天不好玩,你一直在讓著我。"方離笑笑,說:"是阿姨的棋藝越來越老道了。"關淑嫻說:"小離,你倒是會奉承人了。"嘴上如此說,眉間卻隱隱有得意之色。

  方離莞爾一笑,按捺不住困意,笑到半途變成了哈欠。關淑嫻瞧在眼裡,起身說:"你去睡吧,看你累的,明天可不許再輸給我了。"方離也起身,盤坐良久,雙腿微微發麻,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說:"瞧阿姨說的,好像我是存心輸給你一樣。"話音未落,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關淑嫻拍拍她肩膀,關愛地說:"快去睡吧。"方離點頭,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時,已倦得上眼皮與下眼皮打架,一倒到床上更是渾渾噩噩不知天地。

  醒來時,一道陽光正好照著窗外玉蘭花苞,苞尖的那點粉紅酥軟在陽光裡。方離覺得渾身舒暢,除了手指尖有種奇怪的酸疼感。她對著陽光張開手,手指尖有點紅,指頭與指甲都有摩擦過度的痕跡。修的很短的指甲縫裡嵌著一條白線,方離好奇地撥弄一下,白線變成白色的粉末落到床單上。她皺起眉頭,從床上粘過一些粉末,對著陽光比照著,還沒想明白是什麼東西,房外傳來人走動的聲響,她一驚,終於想起這是別人家裡,起得太晚有失禮貌。

  顧不得研究那白色粉末為何物,也顧不得研究指尖為何酸疼,方離飛快地起了床。出了臥房到客廳,關淑嫻正坐在沙發上插花,青花古瓷配紅玫瑰,一團火焰般燒開了,整個客廳頓時明燦生輝。

  關淑嫻手中不停,抬頭一笑:"小離,起來了,睡的還好吧?"

  "很好,阿姨早。"

  "那就好,先去廚房裡吃點早餐吧。"

  方離點點頭,往廚房走去。於家的廚房很大,有個簡易的餐台,平時吃早餐都在廚房裡。小紅在廚房收拾,看到她笑了笑,端出一碗粥、兩碟小菜和一個雞蛋放在餐臺上。"方離,你是不是有磨牙的習慣呀?"

  "什麼?"方離一愣,"我沒有。"

  "哦,那你昨天晚上在幹什麼?總發出……"小紅伸手在餐臺上抓了一下,發出嘶嘶的抓搔聲音。"這種聲音。"小紅的房間就鄰著客房,兩間房都開著窗子,能聽到彼此的動靜。

  方離瞟自己磨的平平的手指甲,看起來確實抓過什麼東西的痕跡,可是自己一點都不記得,而且昨晚是幾天來難得一個好覺。"小紅,你聽錯了吧?"

  "也有可能。你快吃吧,有報紙。"小紅邊說邊將一疊報紙放到餐臺上。

  方離正想說自己沒有吃東西看報紙的習慣,但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在眼前晃了晃。她收回到嘴邊的話,拿過報紙展開細細搜索著,這是昨天的晨報,沒有什麼特別的內容,無非是每日裡南浦市的閑聞趣事,外加一堆作家的專欄。

  一會兒,終於找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鐘東橋"。它出現在社會百事的訃告欄裡,寫著:定於某月某日上午十時在市殯儀館七號廳舉行鐘東橋先生追思會,凡鐘先生的生前好友欲致弔唁者,請準時前往。特此訃告。落款是:鐘東橋治喪委員會。

   方離愣了一會兒,意識到這件事很不尋常,連忙拿起旁邊的電話撥打徐海城的手機,但是他的手機關機了。她放下電話,越想越不對勁,鐘東橋無親無友,而且屍體還在公安局,是誰給他舉行追思會?

   方離將訃告又看了一遍,上面的日期就是今天,而現在快九點,離十點只有一個小時了。她想了想,當下撂下報紙,快步走到廳裡,對關淑嫻說:"阿姨,我有點急事,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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