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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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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黑暗裡,我接了一個電話,是那五打來的。那五神秘兮兮地告訴我,他見到了芳子。不知道怎麼搞的,人人都去商店裡搶購商品,連多年積壓的毛毯、被子都往家裡搶,商店全空了,芳子跟一群姐妹也在商場裡搶購東西,大包小包的,那五想上去打個招呼都擠不進去……後來,芳子拿著東西走了,現在在吳胖子開的一個酒店裡陪人喝酒呢。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時候我完全沒有心思去打聽這些事情了,喃喃地問他,吳胖子的酒店是不是就是那個「一路歡笑」,專幹色情買賣的?那五說,是啊是啊,聽說芳子一直藏在他那裡。我的腦子刹時亂成了一鍋粥。 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了電話,大哥大突然又響了,聲音特別尖利,我有預感,黃鬍子! 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陡然黃了,因為連脖子都在發麻。 我看不清楚來電顯示了,乾脆接起了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沉穩一些:「喂,哪位?」 那邊停了很長時間才開口:「是我,黃茂林啊,叫二哥沒錯的。」 我連忙示意金高把答錄機拿了過來,一把按開了錄音鍵:「呵,是二哥啊,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呢。」 黃鬍子嘿嘿地笑了一陣:「那就對啦,體會到什麼叫做心如刀絞了嗎?」 我強壓著怒火,陪他笑了兩聲:「體會到了,二哥,咱們還是別囉嗦了,照規矩,我想聽聽我弟弟的聲音。」 黃鬍子果然守信用:「二子,過來,跟你哥哥聊上兩句。」 「哥哥,你怎麼還不來接我呀,我想爸爸了……叔叔老是批評我,他說我是個傻子。」 「二子……」我的嗓子眼變得很細,幾乎都喘不動氣了,「別生氣,他那是跟你開玩笑呢,我在外地出差。」 「好了,」黃鬍子接過了電話,「聽見了吧?我還不是表揚自己,我對待你弟弟比對待我弟弟還好呢。」 「二哥,你說句痛快話,你想讓我怎麼樣?」 「簡單啊,」黃鬍子又嘿嘿地笑了,「我很窮,比非洲難民還需要幫助,你不是很有錢嗎?你得幫我。」 「行,你說個數,只要我拿得出來,我絕對不會跟你講價錢。」 「好,你很痛快嘛,不多,三十萬,可不許跟我講價啊,現在的錢冒了,你沒看見商店裡都搶瘋了?」 「別說了,沒問題。」我松了一口氣,這些錢我想辦法湊一湊是可以拿出來的,暫時先給他,以後再說。 黃鬍子似乎預料到我會答應他,爽朗地笑了:「男人!楊遠,好樣的,我佩服你,絕對男人!」 不男人我能怎麼樣?別他媽來這套了,我裝做無所謂的樣子,哈哈一笑:「我什麼時候把錢給你?」 黃鬍子頓了頓:「不是我姓黃的犯小人,我不放心你,等著吧,以後我再通知你。」 我怕他掛電話,慌忙喂喂:「別急呀,你管怎麼得給我個確切時間吧?相信我好了,我不會難為你的。」 黃鬍子又笑了:「這話你說得沒什麼水準啊,誰難為誰?呵,不跟你囉嗦了,等我的電話吧。」 我稍一遲疑,黃鬍子已經掛了電話,我茫然了……什麼聲音也沒有,只有答錄機沙沙的轉動聲。 金高關了答錄機,焦急地問:「他是怎麼說的?要錢?要多少?」 我沒有說話,站起來走到了窗前,天陰得連是否下雨都看不清楚,帶著腥味的風裹挾著幾片落葉掃過我的眼前。我想往遠處看看,讓自己的視野開闊一些,那樣或許會使我的心胸也隨之開闊,可是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金高把答錄機重新打開,黃鬍子的聲音仿佛就在身邊,我回頭讓他把答錄機關了,繼續往外看。烏雲做成的幕布裂開了一條參差的口子,口子是黃色的,與四周的黑色融為一體,有一種曖昧的荒唐。黃色映照下,我看見了淋漓的雨,我懷疑這些雨是從那抹黃色之中流出來的,那個黃色的口子一定是從黑色的身體上割開的,就像人的胸膛被利刃豁然劃開,銀色的雨水應該就是紅色的鮮血……如果林武在這裡那該多好啊,我把剛才的發現告訴他,他一定會詩興大發,沒準兒會給我來上一段比「啊,人生」還要經典的詩歌呢。他會怎麼表現這種意境呢?啊,烏雲……或者,啊,鮮血。 不行,我等不得了,再等一天我的腦子就爆炸了!我抓起大哥大撥通了李俊海的電話。 響了沒幾聲,李俊海就接起了電話:「有黃鬍子的消息了?」 我簡單把黃鬍子剛才的電話內容說了一遍,最後問:「你的兄弟沒給你打電話嗎?」 李俊海說:「剛才接了一個,他們說黃鬍子很可能藏在劉各莊,有人看見幾個相貌特殊的人在街上晃蕩過。」 腦子一清,我問:「你的人已經去了劉各莊?」 李俊海說:「已經去了,消息要是準確的話,估計很快就給我回電話了,你在家裡等著好了。」 我的心跳得幾乎讓我說不成話了:「好,我等著,一有消息馬上給我電話……你到了哪裡?」 李俊海在問別人這是什麼地方,我聽見那個人說「濰坊」,我直接說了一聲:「知道了。」 夠快的,我倒頭瞄了一眼窗外,漆黑一團,又是一個夜晚來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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