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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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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看看我再瞅瞅芳子,捂著嘴嘿嘿地笑。芳子好像知道胡四為什麼笑,狠狠地剜他一眼,把手裡的手絹舞得像個唱二人轉的。林武用一塊抹布擦著手進來了:「蝴蝶,我服了,你說你哪來那麼大的魅力?芳子說你要是不來,殺了她也不獻手藝呢。說,你小子是不是勾引我家妹妹來著?我『抻勾』了她好幾個月,她也沒對我這樣好呢,你倒好,來不來就當了西門慶。」我忍不住瞥了芳子一眼,臉刷地紅了:「你他媽才西門慶呢,我沒那本事。」 芳子似乎沒聽見我們在說什麼,扭著身子說:「遠哥是個大忙人啊,風風火火的。」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應答,用一面手掌擋著臉,沖胡四笑笑:「四哥,開始吧?」 胡四嘿嘿笑了:「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兄弟是個夜壺,尿都在肚子裡憋著。」 胡四推著芳子和林武去廚房幹活,用腳推關了門,雙手托著腮幫子瞅我,眼珠子一動不動,無聲地笑。我被他瞅得很不自在,他在看什麼?我的臉上哪裡不對勁嗎?鬍子沒刮?還是牙沒刷?難道流鼻涕了?我轉回身,把臉湊到牆上的一面鏡子前,沒什麼不正常啊,鬍子鐵青,牙齒潔白,半拉子光頭也讓我顯得很精神……唉,還是不對,我的眼睛有點兒發綠,是陽光照在啤酒瓶子上的那種。 小傑壞笑著扳回了我的腦袋,瞅瞅門口,小聲問胡四,芳子沒有物件吧?胡四的嗓子眼好像被魚刺卡著了,咳咳地笑,有啦,有啦,人家正跟林武談戀愛呢。小傑撇了一下嘴巴,不能吧?我端詳著,芳子好像對林武沒那意思,林武是煙袋鍋子一頭熱。胡四笑夠了,正色道:「芳子的心裡裝著誰,逃不過我胡四的眼睛。楊遠,等著吧,不定什麼時候,你的床上就躺著她啦,哈哈。」 我把心一橫:「四哥,你跟我說實話,芳子跟林武到底有沒有『景』?」 胡四悠然點了一根煙:「有個屁景,林武自己也洩氣了,就等著你來收拾她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聽了這話,我的精神一振:「真的?那林武還老是『刺撓』我?」 胡四拿煙點著我的腦袋說:「膘了不是?他是個什麼人物你還不知道?鴨子嘴。」 我有點兒偷了人家東西的感覺,心裡很空,臉也燙得厲害,支吾了兩句便開始喝水,一壺滾燙的茶水不知不覺就被我喝幹了,最後連茶根都倒了個滿桌子。胡四把嘴巴弄得嘖嘖響,嘖嘖嘖嘖,我兄弟這是「旱」著了哇,茶水喝完了要吃茶壺了呢。小傑摸著我的肩膀,朗誦電影臺詞: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第十八章 掃清障礙 那天我醉成了一灘爛泥,把車都扔在胡四飯店門口了,說過什麼話,怎麼回的家全記不起來了。早晨起床的時候,我發現小傑睡在我的旁邊,心忽然就有些惶惶,我這個樣子又讓我爹擔心了。躡手躡腳地下床去看我爹,剛推開門就與我爹打了個照面。我爹端著一小盆豆漿正往裡走,一見我就埋怨:「喝那麼多酒幹什麼?不要命了?」 我接過豆漿,心裡很難受:「這點兒酒沒什麼,你兒子抗折騰著呢。」 我爹拍拍我的臉,一臉慈祥:「把你朋友喊起來吧,趁熱乎喝,這東西養胃。」 小傑張開眼,一骨碌爬了起來:「呦,又麻煩大叔了。」 我爹說:「小傑你也是,你就不能看著他點兒?讓他喝那麼多。」 小傑沒皮沒臉地笑:「大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政府都號召讓一部分人先喝『膘』了呢。」 「政府可沒那麼說,」我爹很較真,「政府提倡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不假,可政府沒讓你們一個個都喝成傻子,」我爹好像真的老了,再也沒有了年輕時候的乾脆,他接著這個話題不停地嘮叨:「小哥兒幾個給我聽著啊,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是什麼意思?就是讓這部分人帶動全國人民共同致富,最終達到小康水準。國家的政策你們要吃透啊,千萬不能過多地雇工,國務院不是有個檔嗎?限制雇傭工人,過了杠就是資本家,那就不好辦了,會出現剝削和壓迫的現象……」 「大叔你就別逗了,」小傑邊穿衣服邊搖頭,「還資本家呢,你兒子是個賣魚的,在舊社會吃不上飯的人才幹這一行呢,新中國成立了也沒把賣魚的怎麼著,賣魚的屬於小商小販,正宗的無產階級。放心吧大叔,政策變了,也鎮壓不了咱爺們兒。」我爹轉身就走:「我強不過你,反正違法的事情咱不能做。」我扇了小傑一巴掌:「你就不會哄著他點兒?老黨員……」小傑嘿嘿地笑:「老黨員怎麼了?跟不上時代就得受教育。」 我苦笑著對小傑說:「蹲監獄把我蹲『旱』了都,見了個女人就站不住『碗』了,從監獄出來,我總共喝大過兩次,全是旁邊有芳子這個女人。我完了,要不人家林武都管我叫西門慶呢……小傑,昨天在酒桌上我沒出什麼洋相吧?我怎麼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只記得芳子那倆大眼……」 小傑眯著眼睛看我,看著看著就咧開了大嘴:「你呀,哈哈,好玩兒……還行,在酒桌上端著架子裝柳下惠,一出門就變成西門慶了,直問我芳子長得怎麼樣?倆眼瞪得像尿罐,那個嚇人啊。我說,她不怎麼樣,你惱了,說我嫉妒你,要回家拿槍斃了我。看來以後你不能再喝酒了,喝大了比你家二子還傻呢……我來告訴你吧,你發酒瘋了,一出飯店的門,撒腿就往前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鬧賊了呢。我就在後面追你,好傢伙,你好體力啊,追到市場的時候把我都累吐了,你猜你在那裡幹什麼?幹活!不管是誰的攤子都給人家整理,整理完了就抄起一把大掃帚,滿市場掃,結冰的地方掃不動,你就拿鐵鍁鏟,打掃得那個乾淨啊……這還不算,最後你脫光了膀子,在空地上打了一趟拳這才拉倒。有幾個值班的嫌你吵,剛詐唬了一聲就被你嚇回去了,你在燈影下一個勁地傻笑,他們都以為你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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