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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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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李俊海上了電視 三個月以後小廣判刑了,六年。公安局的人找過我,說來好笑,他們沒問我關於小廣的事情,反復問我認不認識一個東北人,叫金成哲的。我哪兒認識這麼個人?我估計小廣開槍打的就是這個人。公安問來問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囑咐我,如果你知道他的後臺是誰,就來局裡報告,協助公安機關破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我說,沒問題,我也想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呢,陳廣勝為這事兒差點兒把我殺了,我不關心這事兒誰關心。後來我知道,金成哲沒死,只是截了幾米腸子去,也判了,敲詐勒索,四年。聽說,這小子牙口很好,起先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他去找小廣麻煩的,員警不相信,讓他拿出證據,他蔫了,改口說沒人指使他,是他自己打聽到我跟小廣有仇,想敲詐我,他又不敢,見小廣想走正道,就去敲詐小廣。我心想,別鬧了,哥們兒,你一個外地小混混,沒人指使你,你哪來那麼大的魄力?我找了胡四,對他說,你想辦法去接見接見小廣,問問小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找出那個人來。胡四答應了,說等小廣下隊了他就去。 小傑說不願意跟著我幹,架不住我反復勸說,他終於還是跟了我,同時把他最好的三個兄弟帶來了,就是他說起過的常青、天順和廣元。我讓他帶著自己的兄弟跟金高一起管理冷藏廠,他很能幹,整天跑威海,跑煙臺,跑石島,甚至還抽空去了一趟浙江,進了一批蛤蜊苗,聯繫紅島那邊的漁民從我們這裡進蛤蜊苗,一下子讓我發了個大財。我又添置了兩輛大貨車,整天嗚嗚竄著進貨送貨。我給小傑買了一輛嶄新的摩托車,讓他騎著上下班,他像得了一件寶貝,擦得瓦亮,如同一隻噴了亮光油的蟈蟈。我以為鳳三能找小傑的麻煩,就把閻坤給我的那把槍送給了小傑,讓他隨時帶在身上,可是鳳三一直也沒來找他,我不得不佩服這幫老傢伙的「抻」頭,很可能鳳三是在淡化這件事情,等大家都把這事兒忘記了,他再出手。想提醒提醒小傑,又忍下了,時刻防備著就行了,何苦拿他過日子。 臘月二十八日上午,我幫那五賣完了魚,剛進鐵皮房跟那五擺好了象棋,閻坤就詐詐唬唬地闖進來了:「蝴蝶,大事不好了,你把兄弟進公安系統了,好傢伙,威風凜凜,氣派得不得了啊,你得罪過他,他就要來抓你去坐牢啦!」 「怎麼回事兒?」我一愣,難道有了李俊海的下落? 「哈哈,你把兄弟又進去啦!」閻坤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隨即把腿盤了上去。 「為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一把胡嚕了棋盤。 閻坤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煙,悠然噴了個煙圈:「你沒看電視?早間新聞都播啦。」 看來這小子「作」的事兒不小,我給他拿下煙,一把扔了出去:「別拿捏,快說。」 閻坤幸災樂禍地說:「今天早晨我正在家裡吃飯,我媽指著電視說,大坤你看,這不是你們市場上倒騰舊西服的那個小李嗎?我抬頭一看,可不是嘛!俊海哥們兒戴著手銬站在鏡頭前面,倆眼死直,臉黃得像泡屎,跟死了沒埋一樣。記者說,犯罪嫌疑人李某某在監獄的時候結識了一個叫什麼軍的犯人,那個人家裡開著一家服裝店,李某某趁黑夜把人家的店門砸了。昨天下午醉醺醺地去找他家的人,說他是什麼軍的牢友,什麼軍得罪了黑道上的人,對方知道他跟什麼軍有交情,就托他來談判,要一萬塊錢,不然就天天派人去砸他的店,他給壓了壓價,拿五千就可以了。那家人也很有腦子,就讓他回話說,必須把錢親手交給那個黑道上的人。晚上約好了在哪裡交錢,結果咱們海哥去拿錢,直接就被員警『捂』在那裡了……呵呵,好玩兒,海哥這是來不及啦。」 把閻坤轟出去,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李俊海怎麼落魄到這種地步了呢?當初我稍微忍受一下他的脾氣,哪怕給他點兒錢讓他重新做好買賣也可以啊,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磕頭的把兄弟呀。這倒好,很快街面上的朋友就知道了,他們會怎麼理解我?他們肯定會笑話我,這個叫楊遠的真不是個東西,自己發了大財,而他的把兄弟卻流落街頭……嚴盾找過我幾次,說起李俊海,嚴盾直誇我,你做得對,像這種死不悔改的社會渣滓離他越遠越好。我附和幾句,心裡卻不以為然,你知道什麼?你們這路人考慮問題跟我不一樣呢,我依靠什麼立足於社會?我靠的是江湖義氣!回想起這一切,我的心空落落的。剛坐下點了一根煙,建雲拿著一瓶茅臺酒進來了:「哈哈,兄弟,將一年沒見著你了,想我嗎?」 「想,」我站起來給他讓了個座,「雲哥,聽說你在外地發展?」 「沒辦法啊,」建雲用手在眼前拂了一下,「狼多肉少,不出去混怎麼辦?我遇到麻煩了。」 「找閻八爺呀,」我淡然一笑,「八爺神通廣大,什麼事兒他辦不了?」 「他?呵呵,」建雲笑得很無奈,「他比黃鬍子強不了多少,有那心沒那力量。」 「發生了什麼?」我不開玩笑了,正色道,「白的,黑的?」 「黑的,」建雲從茶几上找了一隻杯子,也不管幹不乾淨,嘩啦嘩啦倒了一杯酒,邊用鼻子嗅著邊說,「濟南那邊有個叫五子的,整天擠對我,去年我跟閻坤在那裡開店的時候,他就去騷擾過我們,當時我找了鳳三,鳳三認識他,好像跟他一起在濰北農場勞改過。我們在一起喝了一場酒,他也挺給面子的,再也沒找茬兒。年初,他又開始了,他說我的店搶了他的生意,要麼滾蛋,要麼適當讓點兒利潤給他。 我再次去找鳳三的時候,鳳三不管了,他說,在外面闖蕩要學會自己修行,我不能總是罩著你吧?最後,我接受了五子的條件,按月給他上供,強龍不壓地頭蛇嘛。安穩了幾個月,這不又開始了?前幾天他把我的店砸了,讓我滾蛋。我也想好了,滾就滾吧,可我回去收拾鋪子的時候,他竟然把我的貨全給搬走了,還不讓我報案,揚言報案的話不但貨沒有,人頭還得落地……」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直在打自己的算盤。這事兒我應該管,一是因為我在坐牢的時候建雲去看過我無數次,二是我想讓大家知道,我楊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大哥,甚至我還想,沒準兒通過這件事情我可以跟濟南的那些猛人建立關係,將來有用得著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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