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變(23)_泊爾_學達書庫

二三

　　江雁落聽到這裡，心突地「跳」了一下。她知道晚會的準備工作出了差錯不假，但即使晚會的組織工作沒有出問題，經銷商也未必會真的下大訂單。只不過活動籌備工作的疏漏剛好給他們提供了推託責任的藉口，而且還名正言順！想到這裡，江雁落不知道自己該因為預先知道了內幕而把Rebecca推到前面而感到慶倖呢，還是該為世態炎涼覺得悲哀！

　　自從三個人開過會後，賈梅對江雁落的器重程度明顯超過了對Rebecca。現在，部門裡簡單、繁瑣、重複性高的工作在賈梅的安排下由江雁落的手上轉到了Rebecca的手上。Rebecca因為犯了錯誤，且有口難辨，也只能暫時忍氣吞生。但Rebecca對江雁落的嫉妒與憤怒卻在此時達到了頂點。她甚至懷疑江雁落是否從中做過什麼手腳，不然她怎麼會那麼痛快地就把「表現」的機會讓給自己了呢？！但反復回想後，又一時找不出什麼漏洞，除非是江雁落未卜先知，知道大巴車會半路拋錨，獎品會被盜，競購牌將被毀。但理智地想想，

　　這種可能是零。可讓Rebecca承認自己的能力不如江雁落，Rebecca是萬萬無法接受的！

　　賈梅對於Rebecca的表現非常失望，原本想通過利用Rebecca和江雁落之間的不合讓兩個人相互制衡的做法現在看來是行不通了，在工作上她不得不更多地倚重江雁落。她也沒有想到同是職場新人，在工作能力上Rebecca和江雁落之間的差距竟然這麼大！

　　江雁落並沒有因為賈梅對自己表現出來的親近與信任而感到高興。一方面，她對賈梅的人品非常懷疑，並不覺得賈梅是一個自己可以信賴和跟隨的老闆；另一方面，在經歷了Emily離職，雷翰安排自己離開總經辦，以及Jessica事件後，江雁落覺得很多時候老闆對一個下屬表現出的親近與關懷，可能只是因為你在某個時刻是他所需要的，而並不代表你已經成了他真誠以待的朋友。Emily曾經告訴過江雁落：職場上是沒有朋友的，特別是在女人之間！曾經對此話不以為然的江雁落，現在卻有了越來越深刻的感觸。

　　自從上次在天津與經銷商趙總聊過進銷存管理和銷售分析系統後，江雁落一直注意收集更多的資料來證實自己那個曾經一閃而過的想法是可行的。她抓住一切機會和銷售經理們，還有自己能接觸到的經銷商們討論。隨著獲得的資訊的增加，江雁落對自己的設想也越來越有信心。江雁落每天照常認真完成賈梅交下來的任務，但同時也在悄無聲息地準備著自己的方案。雷翰的教導猶然在耳：所有高深的策略都建立在深入的調查和對客戶的充分瞭解之上。所以，她不急於提出方案，而願意花更長的時間反復推敲。

　　三個月後，江雁落覺得自己的準備已經充分了，提出這個方案的時間到了。可是，向誰提出來呢？如果把這個想法告訴賈梅，江雁落覺得99%的機會賈梅會把它據為己有，江雁落不甘心被賈梅剽竊工作成果。告訴市場總監Nancy嗎？江雁落也沒有把握，她在總經辦時與Nancy有過接觸，但僅限於點點頭，打個招呼；到了市場部後，和Nancy有過幾次交談，可直到現在都不能說相互瞭解。再說，如果自己跳過直接經理賈梅，又該以什麼藉口找到Nancy彙報呢？總不能冒冒失失地找到她說：「Nancy，我有個想法，能跟您談談嗎？」Nancy不瞭解自己，會不會很反感這種越級彙報呢？調過來翻過去地考慮後，江雁落覺得自己唯一能夠信得過，而且可能拉上關係的就是雷翰了。其實，江雁落潛意識裡總希望能在雷翰面前表現一下，讓他看到自己的能力。

　　週五下午，江雁落將自己寫的方案偷偷列印出來，放進一個透明塑膠兩頁夾裡。今天，她的心裡有些興奮，有些緊張。下班時間到了，她在電腦上假裝修改著一份其實已經算好的EXCEL表。「怎麼，還不下班？」賈梅經過江雁落時特意關心地問。「哦。你先走吧，我還沒做完這個月的推廣活動費用支出報表。」江雁落回答。「週一再做好了，這個報表也不急。」賈梅說。「沒關係，你先走吧。我做完再回去。」江雁落對賈梅笑著說。「好，也別太晚了。週一見！」賈梅對江雁落認真的態度很滿意，叮囑一聲轉身離開了。「週一見。」江雁落對著賈梅的背影回應道。

　　耗到差十分七點，為了讓自己掏出方案的動作更自然些，江雁落特意把方案與其他檔一起放進了一個大牛皮紙袋裡，抱著下了樓。出了樓門看到雷翰的車還泊在停車場裡，江雁落笑了。江雁落站在公司門口的公交站等著雷翰出現。七點過二十了，雷翰還沒有出來，一輛公車卻到了，江雁落沒有上車繼續等待。七點三十五分，雷翰的車出現在公司的大門口，江雁落看見金屬柵欄門緩緩地打開，雷翰的車駛出了公司大門。江雁落抱著牛皮紙袋特意站在靠邊的車道上，等著雷翰發現她。她聽見自己的心「砰」

　　「砰」跳動的聲音，感覺手心裡滲出汗來！雷翰的車經過江雁落站立的地方，並沒有停。江雁落的心「刷」地涼了。她懊惱地想：是不是天已經黑了，雷翰沒看清自己。又或是，雷翰看見了自己，但已經行同陌路了！想到後一種可能，江雁落覺得鼻子開始發酸。

　　就在江雁落開始胡思亂想的時候，雷翰的車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停下來，又倒了回來。江雁落覺的心「呼」地一下提到嗓子眼兒。雷翰的車停到江雁落的面前，副駕駛座一側的門啪地一聲打開了。「小江」江雁落聽見雷翰在叫她，刹那間覺得這充滿磁性的聲音居然比自己記憶中的還要悅耳！「雷總。」江雁落彎下身，笑著同坐在車裡的雷翰打招呼。「錯過班車了？上來吧。我送你。」雷翰話剛出口，江雁落一腳邁進車裡，甚至忘記道謝。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江雁落的臉一下子紅了。她想自己是不是表現得過於急不可待了？

　　雷翰微笑地看著江雁落關上門後，轉過頭，再次發動了車。「在市場部的工作還順利嗎？」雷翰首先打破了沉悶。「嗯。還好。」經過了幾個月的分離，再次坐到雷翰的身邊，聞著雷翰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特有的清新乾爽的味道，江雁落一時百感交加，原本準備好的話都被暫時拋到了腦後。「你們在北京搞的活動不錯，經銷商和銷售部同事的反映都很好。」雷翰參加了北京的活動，但沒有去瀋陽。瀋陽的活動出了問題後，Nancy曾解釋說，因為負責北京活動的江雁落生病了，瀋陽的活動是由另一個同事臨時頂上去的。由於對一些環節不瞭解，出了問題。而負責東北市場的銷售人員則堅持抱怨說因為活動出問題，不少經銷商提前離開，所以最終的訂貨量遠遠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

　　雷翰知道活動出問題並不是導致沒達到預期訂貨量的原因，至少不是主要原因。他還瞭解為了完成任務，一些銷售經理甚至與經銷商達成默契，由經銷商在活動上大量訂貨，幫助銷售經理完成業績，同時享受到種種優惠。但過一段時間後，經銷商會以各種藉口將貨品退回，而優惠則不了了之了。這種聯手作弊的行為，雷翰早已瞭若指掌，只是還沒到開始整頓的時候。更何況，雷翰知道真正拉動銷售的是終端，是消費者的購買行為。不然，就算硬逼著經銷商下了單，進了貨，終端拉不動，所有貨品也會被留在管道裡，把管道堵死！但無論如何，雷翰覺得江雁落能夠不出紕漏地把北京的活動組織好，還是應該被肯定的。「謝謝。」江雁落接受雷翰的表揚後，開始琢磨如何把話題引到自己手裡的方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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