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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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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蘇藝成被一架銀灰色金屬鐵車送到了太平間。她穿一身黑色毛衣、毛裙,脖子上還系了一條雪白的沙巾,看上去仍然有一股傲岸的美麗。楊醫師在推車上又看了看蘇藝成,他愧疚得掉下了眼淚。他想蘇藝成的死與他有關,是他殺死了蘇藝成,他是個罪人。 第二天院長來到內科病區調查那夜值班醫生是誰?值班護士又是那幾位?護士吳秀秀說:「值班醫生是楊醫師,護士是我、樓玉敏、譚小平和莊雲。」 院長說:「你們怎麼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表現?楊醫師那晚去查房了嗎?」 吳秀秀說:「晚飯後我給病人送過藥,她正在讀一本書,很平靜沒有異常反應。晚上楊醫師去查過房,11時左右楊醫師看看沒什麼事就睡下了。我們四個護士一直在辦公室裡,到了六點半接班護士說:『蘇藝成這個病室門鎖著,但沒有引起重視和懷疑。」 院長說:「趕快通知死者的家屬和單位。」 吳秀秀點點頭。 楊醫師病假兩天了,他已經56歲,高血壓病已折騰他多年,這會兒又犯老毛病,無疑是他內心過度緊張、驚慌、擔心引起的。 山子從北京出差回來,到報社放了行李就直奔醫院看望蘇藝成來了。他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裝,系了一條紫色領帶;他希望自己打起精神,充滿活力,好讓蘇藝成感到活著是多麼美好。然而他一走進醫院,有一種沉悶得幾乎是窒息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陰沉沉的天氣,煙雲在半空浮動,山子步入住院部大門的一刻,遇到蘇藝成鄰床的李大姐,李大姐正送客人出去,她見到山子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什麼話也沒有說。山子敏感地想是不是有什麼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山子急速地跑到醫生辦公室,他要找楊醫師問個清楚,可楊醫師病假,護士吳秀秀告訴山子說:「蘇藝成自盡了,屍體還在太平間。」吳秀秀說完悲傷地望著山子,她想蘇藝成自盡會不會與這個男人有關係? 山子聽到蘇藝成自盡的消息驚呆了。他握緊了雙拳說:「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這是真的。」吳秀秀拿起藥盤準備去病室送藥。 「她怎麼就自殺了呢?她為什麼不等我回來?這裡面是不是有點問題?」山子說:「我要找楊醫師,他是這裡的主任醫師,蘇藝成死在醫院裡,他要負責任。」 吳秀秀說:「你還找楊醫師,他高血壓中風自身都難保了。」 「那我要找院長。」山子說完就往院長辦公室走。 院長見了山子說:「她是自殺。自殺對院方來說是沒有什麼責任的。你是她單位的領導,你知道她患的是血癌,我們只對她的治療負責任。」 「那如果有人姦污了她,使她自殺的可能性不能說沒有。」山子說。 「這我們可以請法醫。」院長說著站了起來,想結束與山子的談話。 「我想去太平間看看蘇藝成,請您答應我這個要求。」 「可以。可以。」院長說著就寫了個條子,他說:「拿去交給看守。」 山子第一次走進了太平間,他首先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福馬林味,然後在一盞幽暗的燈光下,看見蘇藝成躺在停屍床上,雙目沒有合上,長睫毛卻依然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 山子一邊把她的雙目合上,一邊想她究竟有什麼事沒有說出來呢?山子默默地坐在蘇藝成身邊,山子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山子說:「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要與你結婚你知道嗎?」山子說著去親了親蘇藝成已變得冰涼冰涼的臉,撫了撫她依然富有彈性的長睫毛,並在她的耳畔輕輕呼喚:「蘇藝成,蘇藝成。」可蘇藝成永遠也不會回答他了,他悲傷得眼淚洶湧而出。 後來山子耳畔響起了蘇藝成生前最喜歡的一首曲子——西西里情歌。這首行雲流水般令人夢魂縈繞又憂鬱纏綿飽含鄉愁的曲子令山子進入無邊的悲哀與傷感中。他頓時覺得自己衰老了,他白髮蒼蒼、兩鬢斑白,已到暮年。 看守員進來催山子出去,山子最後吻了吻蘇藝成仿佛正在栩栩如生眨動的長睫毛。山子從太平間出來渾身顫抖地直打哆嗦,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山子的臉頰上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10 山子終於找到了楊醫師的家,楊醫師躺在床上,山子分析和揣測楊醫師並沒有什麼真正的病,無非是想逃避罪行罷了。山子對楊醫師說:「你告訴我蘇藝成怎麼會自殺?是不是你強姦了她?」 楊醫師一聲不吭。 山子又說:「我早就知道你對蘇藝成不懷好意,她的死你要負責任。」 楊醫師還是一聲不吭。 山子惱怒了,他一把抓住楊醫師的雙肩猛搖起來。這時楊醫師說話了,他說: 「你不要胡鬧,這是我的家,請你出去,不然我就報警了。」 山子放開了手,十分氣憤又十分無奈地走出了楊醫師的家。一路上他想沒有證據怎麼指控楊醫師呢?他非常沮喪,他想:「蘇藝成雖然早就潛隱著自殺的動機,但如果沒有外在的因素,她至少會最後見我一面再走的。」山子想著想著忽然想到蘇藝成會不會留下什麼遺言之類的東西呢? 於是他來到蘇藝成的宿舍,他見到陳紅說:「那天是你去醫院把蘇藝成的遺物全部拿回來的嗎?」。 陳紅說:「是的。」 山子說:「我現在想看看她留下的東西,麻煩你拿給我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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