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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第二十一章 恐怖的井和臺階

  吱嘎地一聲,終於停車了。鐘牆緊張地看著車門,車門並沒有馬上打開,一秒,兩秒,三秒……車門還是緊緊地關著,一點打開的意思都沒有。鐘牆的腦子裡轉了上千個念頭,可沒有一個念頭能讓他從這輛鬼車裡跑出去。他轉過身,看了看車窗邊懸掛打開玻璃的小錘子的地方,可是什麼也沒有!

  只能用身體來砸了,鐘牆看看玻璃,心裡對自己能砸開這厚厚的鋼化玻璃一點把握也沒有,可是,只能這麼做了。他的身體緊繃起來,悄悄地運了一口氣,把力氣佈滿全身,學了幾年武術,就看看現在頂不頂用了。

  "這鬼門,又壞了。"鐘牆聽到司機在嘟囔。他大驚,回頭一看,那個看起來脾氣很壞的司機走過來,不知在什麼地方用力地搗鼓了,車門猛然咣地開了。

  鐘牆來不及多想,也不管那司機是不是鬼,飛身從車裡竄出來。他一踏到實地上,才放心地回頭看那輛奇怪的公車,前門正有人排著隊在上車,他的身後也有人在魚貫下車,女人背著包,男人拎著包,學生背著書包,老人提著太極劍和鳥籠什麼的,每個人都帶著早上剛起床的倦意,還有的人在張大嘴巴打著哈欠,一切正常,沒有一點異樣。

  鐘牆驚呆了:難道,我看見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往前面一望,這正是終點站。

  複國路419號,那座神秘的荒宅就是前面。鐘牆看著他以前走了很多次的路,忽然有些舉不開步子。他問自己,我害怕了麼,我是不是想要退縮?他拷問著自己的靈魂,答案是:是的,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這個答案讓他的臉一陣灼熱,原來自己以前的膽大都是假的。不過,這個世界上有誰從不畏懼呢?鐘牆很快地給自己找到了藉口,面對黑暗,死亡和無形的邪惡,每個人都會躊躇的。

  他抬頭看看天空,太陽就快出來了,天空是這麼純淨,看不出任何邪惡應該存在的理由。鐘牆看了看前面不遠的419號大門,鼓起勇氣,大踏步地走過去。

  他站在門前,作出一副等人的樣子,看著街上偶爾經過的行人和車輛。

  過了幾分鐘,鐘牆看看街上沒有任何人和車,他決然轉身子,從懷裡掏出一個自製的攀登器,把繩子一抖一拋,繩子另一端的鐵爪"嗖"地飛上牆頭,緊緊鉤住了牆頭。他一拉繩子,腳底下一蹬,"噌噌噌"幾下就上了牆頭,一上到牆頭,他回頭向上一望,依然什麼人也沒有。他把繩子一收,纏在鐵爪上,放入懷裡。然後看准了一處地方,輕輕向下一躍,穩穩地站在了院子裡,他對自己這一下子頗感滿意,看來學的功夫還沒有荒廢,他對自己微微笑了笑,信心大增起來。

  放眼一看,這是一個不大的院,一目了然,牆上爬滿了藤類植物,葉子肥厚,茂盛得好像得到了什麼屍體的滋潤一樣。除了滿院子的萋萋荒草外,還長出了不少無名的雜樹,靠近房子的左邊有一棵很高大的玉蘭樹,長了一枝很粗的橫枝,好像專門供人上吊用一樣,蘇醫生就是被吊在這棵樹上。現在蘇醫生早就不在上面吊著了。玉蘭散發著它應該散發的濃郁的香味。可是鐘牆覺得,仿佛蘇醫生還在那晃悠著,所以他喜歡的玉蘭花的香味也染上了一股屍臭味和血腥味,鐘牆不禁掩了掩鼻子。

  他沿著還能勉強從草叢和草叢之間的縫隙中辯認出來的小路上向那兩層樓的房子走去。這時,太陽已經出來了,跟那天晚上比,簡直不像是同一個地方。鐘牆的心頭還是有隱隱的悸動,這座不詳的宅子,就是在陽光底下也透出冷森森的陰氣,那陰氣一絲一絲地穿透你的骨頭,在裡面隨意攀援著,像小而滑的蛇。

  快走到小樓前,鐘牆發現了一口水井,他停下腳步,現在已經沒有人還自己打井了。這井的出現給鐘牆的心裡帶來了更大的寒意,他想起了日本恐怖片《午夜凶鈴》的片斷,深深的井,打撈屍體,冰冷的井水中飄散的長髮,倏然出現蒼白的死人的手臂,猛然張開的眼睛,正在腐爛的人頭。鐘牆連打了幾個寒顫,為什麼鬧鬼的荒宅裡都要有一口幽井呢!

  他猶豫再三,還是向井邊邁過去。

  井沿很高,一聲快腐朽的木板蓋在井沿上。鐘牆鎮定了一下,伸出手,輕輕地把木板移開,那塊木板忽然斷成兩截,一截在鐘牆手裡,一截掉入井中。良久,井中咚地一聲回聲,從這回聲中判斷,這井很深。鐘牆扔掉手中的半截木板,兩隻手撐住井沿,向井口探出頭,他的心裡準備好看見一顆人頭或別的什麼恐怖的東西出現在井水水面上。可是他除了自己蒼白的臉外,什麼也沒有看見,只是一口平常的井,裡面應該沒有什麼冤死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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