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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那你,咱們還去離婚嗎?」淑秀明知故問,她要親耳聽聽慶國自己的意思。「還去什麼,前一陣的事過去了,咱不談這個,往後,咱好好過日子。」他表示痛悔,牽了淑秀的手。

  淑秀的手任憑他攥著,淚嘩嘩地流下來。淑秀,並不是真心感激慶國,她是覺得自己相當可憐,男人厭煩時,棄之一邊,受盡淩辱;想要時,一句話就釋然。她骨子裡想做出是你不想要我,我還想跟你來,可是離開你我自己也能生活得很好的姿態,可是在這經濟並不十分富裕的地方,一個婦女拉扯著一個孩子著實不易,與其爭口氣不如給孩子維持著完整的家。她採取了犧牲自己的自尊,維持一個家的策略。

  淑秀想了很多,但她還是回到現實。她對慶國說:「我知道,她肯定不願意,她想和你結婚,你又反悔,她會答應嗎?」

  「這,這……」慶國說不出話來。

  淑秀說:「你要和她講清楚,都是女人,都三十九、四十歲的人了,都有孩子了,不容易,這事一定要和她說清楚。」

  「往後的事,我辦,你放心吧。我處理好,我要對得起玲玲和你。」慶國誠懇的說。

  見媽媽能下地了,慶明想走,便向嫂子告別,弟媳說:「嫂子,昨晚大哥同我們說了,他今後好好過日子。」

  淑秀深感在弟媳面前很沒面子,可弟弟畢竟也幫她說了話。她說:「還不是多虧了你們,做嫂子的不會忘記的,你們回去安心上班,我會照顧咱娘的。」

  淑秀抽空回了趟娘家,母親聽說了,流下了喜悅的淚水,弟弟大同長長地松了口氣,媽說:「我不信迷信,可我知道好人有好報,咱淑秀心眼實,上天不會虧待她,雖然吃了些苦,吃過去,咱就過去了。以後,好好過日子。」媽媽話雖是這樣說,可心裡到底還是不放心那女人。慶國娘擔心的問題正是淑秀擔心的,淑秀甚至害怕那女人抱複,她反復囑咐:「玲玲,陌生人在路上同你說話,可千萬不要搭話,不認識或者不算熟的人找你,千萬不要跟著人家去。」

  「媽,我上幼稚園,你那樣教,上小學你那樣教,現在我都是初三的學生了,怎麼還那樣囑咐我,我沒腦子嗎?」

  「上初三也是個孩子呀。」

  那女人存在一天,她的威脅就存在一天,淑秀的心就不安頓一天。戀愛不成,潑流酸毀容的不是沒有,報紙上常登這樣的故事,淑秀害怕。

  「好吧,我知道了,咱又不是百萬富翁,幹嗎那麼神經兮兮的?」

  「啪!」玲玲臉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聽到玲玲的哭叫,慶國跑出來,扶著玲玲,「怎麼啦?怎麼啦?玲玲!」他焦急地問。

  「媽媽打我,只為句話,她就打我!」淑秀也冷靜下來,她後悔了,我怎麼這麼煩!她知道,她開始懷疑一切,和好是好,可她擔心,她們倆人仍然藕斷絲連,她知道,自己神經有點毛病,再也不似以前那樣了,再說她確實沒贏到過慶國的心。是「神經兮兮」刺激了她,她難過極了。

  慶國到單位宿舍去,他覺得這兩多年來學到了一輩子用不完的知識,他漸漸融入了現實,離婚不好,而他又抵制不住誘惑,他懷疑自己當初的熱情了。但不能不承認水月確確實實燃燒了他,他忍不住打電話,約水月出來一聚,他要同她說明他的心情,說他對不起她,讓水月早做打算。水月說很忙她出不來。讓慶國到店裡去。

  慶國不想去,便躺在床上想心事。小齊進來了,又去捏慶國的鼻子。

  「不陪你的白馬王子,來這裡幹什麼?」慶國問道。

  「吹了!」小齊說。

  慶國吃驚地說:「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你失戀來?」

  「我要整天哭嗎?談一個非要成一個嗎?真是的。」小齊說。她往後捋了一下長髮,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

  慶國不想再說什麼,他親眼看見就在前天,兩人還在宿舍裡親熱地一塊吃飯,小齊夾一塊菜放到男朋友的嘴裡,男朋友夾一塊菜放到小齊的嘴裡,互相對望著。去前冬天,慶國碰到小齊的男友用軍大衣裹著她擠公共汽車。

  慶國想像不出年輕人的心境。他覺得自己怎麼遇到事就這麼難以排解。慶國承認才見水月時,只是一股狂喜,一股暗有隱私的狂喜,一股舊人重逢的狂喜。那是壓抑不住的戀情的甜蜜,點燃了生活的熱情。他覺出生活的美好,起初只是喜悅,真沒想到後來越發展越深。

  慶國吃飽飯了,淑秀早回到自己的居室,幹那些手工活。她已不渴求同慶國的牽手,她只想自己獨立起來,挨過這難過的日了子。慶國跟進來,坐在淑秀對面,淑秀心裡不知慶國的意圖,但她無時不在觀察,她要觀察慶國的動向。手卻抖了一下,指頭肚子一下子出了血,慶國捧起來,用嘴吮了,淑秀推了他一把:「用著你這麼好嘍。慶國笑了,他拉著淑秀的手。

  「淑秀,這兩年多真叫你受苦了,你該狠狠打我一頓,打了我再把我扔在床上好嗎?我不想讓你再痛苦。」他陪著小心說。

  淑秀的心裡一陣激動,她抬起頭,望著慶國,心裡想:這一天終於盼到了。

  淑秀心底湧出一股對生活的感激之情,雖然她一生的幸福,已打了個折,其碼被人遺棄過的感覺會伴隨後半生,還有慶國清楚地表演,使她從心底對男人有了更清醒的認識,他在需要你時是何等的聖潔、高尚,在丟棄你時是何等的醜惡與冷酷。但是淑秀很快很就調整了自己的這種情緒,她覺得生活對她是厚愛的,她感激一切對她有過幫助的人,她的母親,她的姨,她的同事,張大嬸,三叔……

  她用柔和的眼光盯著慶國看了一陣子,沒有答話,慶國急了:「淑秀,你相信我,我要結束這非人的日子,我受不了輿論,受不了。」淑秀反而忽然有種超脫感。其實人人是自己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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