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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淑秀不作聲,她聯想到婆婆的態度,想「一紮不如四指近」(農諺親點是點),血總是濃于水的,一旦出現情況,各人家裡向著各人,姨是慶國的親姨,到時候還會替我說話嗎?

  「淑秀,你為啥不說話,你同意和他離婚嗎?你是不是也煩了他,煩了他的話,是雙方情願的,我就少插嘴了。如果你不願意離,我再去做慶國的工作,我和你姨夫沒少操心,他有事也常過來說說,若我說句公道話,他可能也聽,你們都過了十六年了,怎麼說散就散呢?我是最近才知道的,同咱村打交道少了,你姨夫過去的少,沒早知道。」姨不虧是教政治的,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淑秀早就知道姨為人公正、善良,她剛才的一席話打消了淑秀的疑慮,她痛苦地皺了皺眉。那一副孤苦悲痛的神情又回到了臉上,一年多了,這副面孔似乎成了道具,不自覺地會重新掛在臉上。

  「姨,你知道我從來沒別的想法,我只想和慶國一心一意過日子,我沒做一件對不起分的事,誰知,他就是不回頭,非離婚不可,姨,你說,我怎會受得了?嗚嗚…….」一觸到傷心事,她就抑制不住,抽泣起來。「他和那個女人好上一年多了,他跑曲阜時,他們就好上了,我當時只是懷疑但找不到證據,那時我們吵了一陣子架,平靜了一年,誰知,你也看到了,去年那女人同丈夫離了婚,非要跟了慶國不行,慶國就回來和我鬧離婚。」

  「我認識水月。當年她同慶國談過戀愛,現在還有臉找他?慶國也是的,怎麼這麼沒骨氣。」

  姨有點氣憤地說。

  「姨,你一定說說他。以前的事,我不會再提,只要他同俺娘倆好好過日子,我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淑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央求姨一定給她做主。淑秀知道姨想真心維護她的家庭,心裡感到溫暖了許多。她要堅持著,不在外面說慶國的壞話,就是想等到慶國回心轉意的那一天,重新過平和安穩的日子。

  姨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她本以為自己前一陣的工作有點效果,沒想到這麼糟。她很快把電話打到慶國單位上。「喂!是電力輸送局嗎?我找趙慶國,對,是他,好,叫叫他吧。」

  「慶國,我是你姨,下了班你來我這兒趟,不許找藉口。」

  姨打完電話,對淑秀笑笑。淑秀心裡長長地出了口氣。

  慶國不敢找藉口,慶國怎會找藉口呢,他的每一個進步都離不開姨和姨夫的幫助。

  慶國害怕姨夫在家,有些懼怕。他硬著頭皮,買了點禮品,到姨家去了。

  慶國進門來,看見姨與姨夫正談笑風生。黑紅色的仿紅木傢俱、別致的窗簾、電視西側一盆蝴蝶蘭盎然有生機。慶國忽然羡慕這溫馨的家庭生活來。

  寒暄了幾句,姨夫爽朗的說:「我到那前面有點事,過會老楊來叫我打撲克,你叫他等一等。」慶國望著姨夫坦蕩的臉色,越發慚愧自己的處境,他心事重重。

  姨是個爽朗的人,她坐下就開門見山:「慶國,我叫你來,也不是要斥責你。斥責你也行,我可以那樣做,但沒有必要。現在社會上開放的很,聽說民政局的離婚辦公室很忙哩。上半年,咱這個小縣城光被法院判離婚的就有300多對,真是不可思議。」

  慶國坐在那裡,洗耳恭聽。

  「淑秀哪點不好,哪一點對不起你,玲玲都十五歲了,你忍心扔了她,去給人家當父親?」慶國的臉抽搐了一下,姨知道戳到他的疼處了。在這一年與水月的相處中,他不知不覺時常想起女兒,看到水月親熱地拉著兒子的手,在飯桌上親熱地往兒子碗裡添飯,他就覺得不是滋味。想起淑秀那愁苦的臉,她肯定沒心情去管女兒了。女兒考試會不會受影響?在漸漸平靜的狀態中,他極想回到那輕鬆的環境。再說水月的錢大部分是歸兒子。而兒子對他冷落冰霜的臉令他想不出好的結果。

  才轉業回來時,慶國就喜歡聽姨與姨夫給他上課,聽他們拉做人的道理和經驗,以後工作漸漸忙了,事也多起來,他來的少了,但他覺得姨與姨夫就如拐杖,扶他在人生的路上一程一程地往前走。

  姨對淑秀也很好,淑秀生了玲玲時,姨隔三忿五總去探一下。

  慶國坐的累了,往後仰了仰,感覺舒服了些。上一次有些話她已說了多遍,今天又重複,就連語氣也沒變,人年紀大了就是能重複,上次慶國是耐著性子聽的,這次是聽進去了。半年來思想的動盪,使他已對目前的狀況感到擔心。他有些想女兒,想淑秀了。姨發現他比上次耐心多了。

  她說:「慶國,我年紀大了,離過婚的人也見過不少,沒幾家幸福的。咱不是人家演員,工作半年不著家,今天和這個演伴侶,明天和那個談戀愛,感情變得快。婚姻就不穩定。咱們普通老百姓,一日三餐吃飽了喝足了和和美美過日子就是幸福。淑秀會理財、持家,又沒壞毛病,對你是出了名的好,你說變就變了,俺都替你想不通。」她頓頓又說,「淑秀是聰明人呢,自己的痛苦受不了,都沒到你單位去鬧,更沒在周圍人中傳播、訴苦,她咬著牙,等著你回心轉意。我假如遇上這事,我會受不了的。她真是少見的、有理智的女人,怪不得十八歲時就入了黨,確實不簡單。」

  「是這樣!」慶國喃喃地說。

  慶國近來覺出,周圍好友投來鄙視的目光,令他這幾年樹立起來的好形象一下子倒塌了,他有一種找不到感覺的酸楚。

  「姨,我這一陣很苦惱,您和我這樣拉拉,我心裡也有了主見,亮堂多了。我自己做的事,兩頭都被傷害了,沒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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