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之戀(74)_學達書庫

七十四

　　結婚不久，我就明白這是一樁錯誤的婚姻。午夜夢回，我曾為自己當初輕率的決定後悔過。但韓勇已經是我的丈夫了，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大的矛盾，只要我對自己寬容些，不再去想那些形而上的問題，主動和他溝通，試著在心裡接受他，我們的婚姻是可以經營下去的。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想和曉君就這個問題探討一下，抬頭看見曉君已經把那碗酸點吃完，正在喝酸水呢。

　　"哎，曉君，我覺得你最近有些不正常喲，你的胃口也太好了吧！"我疑惑地說。

　　話音未落，曉君"哇"的一聲，捂住嘴，跑到衛生間嘔起來。

　　我嚇了一跳，跟過去，看她什麼也沒嘔出來，不過吐了幾口黃水。我拍著她的背，問："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吃的東西太雜，反胃了？"

　　曉君捂住胸口，抬著眼，好像在計算著什麼，突然叫道："天呀，我可能懷孕了！"

　　"啊？多少天沒倒楣了？"我急忙問。

　　"四十天了。我說這幾天身體怎麼有些怪怪的，嘴巴也變饞了呢！"曉君說。

　　"那我明天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我對懷孕一點經驗都沒有，覺得這是件大事。

　　"借你電話用一用。我得把這事告訴許志軍！"曉君說著，回到客廳，拿起電話就撥。

　　電話通了，只聽曉君叫了聲："喂，志軍嗎？現在幹嗎呢？"聲音溫柔得不得了。

　　"我現在海棠這裡，剛才我們去中山路吃東西，你猜我吃了多少？一碗老友粉，一盤炒田螺，五個鴨下巴，十串羊肉串，還有牛雜和龜苓膏。沒吃壞肚子，養不起我，也要你養！還要你多養一個呢！嘿嘿，你猜猜我為什麼能吃這麼多嗎？討厭！才不是呢！你今晚好好想想，我明天再告訴你吧！"曉君打電話的神態好像許志軍就在眼前，笑得甜甜蜜蜜的，整個人變得嫵媚起來。

　　這是深陷在愛河中的女人才會有的表情。四年前的我給胡兮之打電話時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

　　此念一起，我心裡一驚，好像被一根針刺了一下。四年過去了，難道還沒有忘記他嗎？為什麼一想起這個名字，還是會覺得心痛？

　　胡兮之，當年我有多麼愛你，現在就有多麼恨你。是你將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我恨你，胡兮之。

　　隔著四年的光陰，回想起自己當年像花癡一樣戀愛的情景，那樣的心靈悸動，那樣的苦苦守候，竟然覺得恍如隔世。我轉過頭去，不讓曉君看見自己突然淚水滂沱。

　　眼淚一滴滴滑落，打濕了身上華麗的睡袍。

　　（四）

　　第二天，我陪曉君去醫院檢查，半小時後，拿到了化驗單，看到上邊寫著"陽性"二字，曉君長吐了一口氣，笑開來。

　　"恭喜你，曉君，你要做媽媽了。孩子生下來，我當仁不讓的要做乾媽！"我高興地說。

　　"當然了，有一個當行長的乾媽，幹嗎不要！以後給乾兒子封紅包要封大一點啊！"曉君笑眯眯地說。

　　"你少得意了，你怎麼知道是兒子？我更喜歡小女孩。"我說。

　　"我覺得多半是兒子，我喜歡虎頭虎腦，調皮搗蛋的小男孩，像許志軍小時候一樣。"曉君面帶得色地說。

　　我正想說什麼，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一接聽，聽到許志軍的聲音："海棠，你好！我是許志軍，曉君現在是和你在一起嗎？你們現在哪個醫院？好，我十分鐘之內趕到！"

　　我轉頭對曉君說："你兒子他爹來了，十分鐘之內就到。"

　　我們才走到醫院門口，就看到許志軍從越野車上跳下，向我們跑來，一見曉君就說："我猜得沒錯，我要當爸爸了，對吧？"

　　曉君驕傲地點頭，問："你怎麼跑來了？"

　　"我昨晚想了一夜，終於明白你是什麼意思了，今天一大早就請假回來了，這樣的好消息，我當然要第一時間見證。"許志軍樂哈哈地說。

　　"瞧你這智商，這種問題還要想一夜？"

　　曉君嬌嗔道。

　　"嘿嘿。"許志軍繼續傻笑著，過來拉住曉君的手，"辛苦你了，小媽媽。"

　　"小爸爸，以後你責任重大喲，要照顧我們兩個人。"曉君挎著丈夫的胳膊，嬌媚地笑著。

　　"那當然，責無旁貸啊！"許志軍興奮地拍著胸脯保證，然後又低頭溫柔地問："小媽媽，你想吃什麼，我現在就給你買去！"

　　我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兩人恩愛的模樣，既羡慕又感動。

　　心想，這個週末無論如何都得回家一趟了。

　　週五的時候，我提前了一會下班，趕上了下午6點的那趟火車，4個小時後，我回到家中。

　　事先給韓勇打了電話，他說他們在忙一個案子，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不知幾點鐘才能回家。我說沒關係，我會等你，我們好久沒見了，我有點想你了。

　　韓勇在電話裡大笑："難得我老婆想我一回，我是天天都想著你。今晚不管多晚，我都會回去。"

　　打開房門，韓勇果然沒有回來。只見屋子裡一片狼藉，衣服、襪子扔得到處都是，地板、桌子上積了厚厚一層灰，看來這屋子自從我春節回省城後，韓勇就沒打掃過。

　　我放下行李，開始收拾屋子。把他的髒衣服、臭襪子塞進洗衣機，拖地，擦桌子，一切收拾停當，已經午夜12點了，韓勇還沒有回來，我洗完澡，自己上床睡了。

　　半夜時，我在蒙矓中聽到門響，便知是韓勇回來了，連忙起來迎接。他跌跌撞撞地進來，說了聲："困死了，我已經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等我睡一覺起來再和你說話啊。"說完就倒在床上，閉上眼睛。

　　我推推他："先去洗個澡再睡。這樣舒服一點。"

　　回答我的是一陣鼾聲。

　　我看著熟睡的韓勇。他一定是勞累過度了，臉色鐵青，眼睛下面一圈黑影，鬍子也有幾天沒刮了，密密麻麻地長出了一大截。

　　我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鬍子，心中湧上一股柔情。員警的工作既危險又辛苦，大家都不容易啊。

　　為了不影響他休息，那晚我到書房的沙發床上去睡了。

　　第一天一早起床，我看韓勇還在酣睡，便自己去菜市場買菜。我買了一隻烏雞和一些藥材，準備燉雞湯給他補補身體。回來的路上，經過花店，又買了一把香水百合。自從我調到省城，我們家已經很久沒有鮮花的芳跡了。

　　回到家，韓勇還沒有醒。我插好鮮花，到廚房把雞燉上，然後給父母家打電話。

　　"媽媽，我回來了。昨晚上到的。"

　　"海棠回來了？晚上回家來吃晚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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