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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怎麼也是發燒呀?高考前我哥發燒,把我們全家都嚇死了。以為得了什麼嚴重的病,我媽哭得眼睛都腫了。沒想到突然又退燒了,連醫生也檢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反正不管什麼原因,退燒了,就阿彌駝佛了。"亦梅說著自己也笑了。

  "就是呀,管它什麼原因,病好了就萬事大吉了。要不怎麼考得上清華大學呢。"我說。

  亦梅告訴我,他哥明天就要走了,這一大群同學是來給他送行的。

  "看到沒有,那個女同學也考上了清華,明天他們一起走。"亦梅指著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孩的身影給我看。

  我從廚房往客廳看過去,看到他們那群同學正在熱烈地聊天。陳亦凡不知說了什麼笑話,一群人正在大笑,那個女孩更是笑得伏在桌子上。我認識那個女孩,龍城一中的人,誰不認識才女杜娟呢?她在學校的風頭比陳亦凡更健,去年她榮獲全國的"優秀中學生",還上主席臺對著全校的師生做了一次報告。難得的是她並不是只知讀書的書呆子,她還會拉小提琴。每年學校的文藝匯演,杜娟的小提琴獨奏是保留節目。她長得雖然算不上美女,但姿色也在中等以上,帶著一副無框眼鏡,斯文秀氣。她是龍城一中很多女生,當然也包括我在內的偶像。我想起來了,在校門口的紅色喜報裡,第一個就是杜娟的名字。她是我們學校今年考上清華的唯一女生。我的心裡突然泛起了酸水。我斷定他們倆一定會發生故事。現在他們就已經相處得很和諧了,明天兩人在一起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去北京,這樣的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兩個人怎麼會不產生感情呢?都說大學是產生愛情的溫床,在清華的校園裡,兩個中學同學成為戀人,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我在他家待不下去了,匆匆告辭。

  "海棠姐,別走呀,在我們家吃午飯吧。"亦梅挽留道。

  "不了,我還有事呢。"我搪塞道。

  在我踏出他家門口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他叫了一聲:"海棠,怎麼走了?"

  我沒有回頭。我飛速地走著。我能感覺到心裡有一團火在燃燒。我知道,那團火叫--嫉妒。是的,我在嫉妒。我嫉妒那個叫杜娟的女孩。嫉妒她能和陳亦凡這麼自然的相處;嫉妒她明天將和陳亦凡一起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嫉妒她和陳亦凡將在清華校園裡成為同學。陳亦凡怎麼會喜歡我呢?杜娟和他才是天生的一對,兩個人都是那麼優秀。就算沒有杜娟,清華校園裡還有那麼多優秀的女生,他怎麼會想起我這個中學生呢?我原來對他的念想不過是癡心妄想。

  我又來到江邊,來到昨天倒花瓣的地方。江水依然那麼平靜,不急不緩地向前流去。這條流了千年的龍江,見證過無數的悲歡離合,早已寵辱不驚,習以為常了。昨天我倒入的那七片海棠花瓣,早已被它帶到遠方,或許已經成了魚兒的腹中食了。

  那麼就讓這一切都過去吧。

  我拿出那支派克筆,看了一眼,輕輕地把它扔進了江裡,看著它一點點地沉下去,很快就看不見了。

  江水吞噬了一切,卻不留痕跡。

  我絕望地哭了起來。

  經過一個晚上的思想鬥爭,第二天,我還是決定偷偷去火車站送他。

  我想看他最後一眼,然後就埋葬這段無望的暗戀。

  我躲在月臺的柱子後面,看到他的父母和妹妹,還有幾個同學在月臺上和他說話。

  後來杜娟和她的父母也來了,我看見杜鵑在把陳亦凡介紹給她父母,她父親熱情地握住了陳亦凡的手,陳亦凡裂開嘴笑著,不住地點頭。

  我酸酸地看著這一切,發狠地在心裡說:陳亦凡,你這個傻瓜!三年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心事嗎?

  天上的神仙知道海棠喜歡你,腳下的大地知道海棠喜歡你,連水裡的魚兒都知道海棠喜歡你。只有你不知道--海棠非常非常喜--歡--你!

  看著列車緩緩駛出月臺,我對自己說:再見,陳亦凡。再見,這段苦澀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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