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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呂貝妮又說道:"你們回房間收拾一下,準備出發。"轉身把自己的大衣遞給林無漁。林無漁說道:"那你怎麼辦呢?"呂貝妮說道:"我另外帶了一套保暖內衣,再把衣服多穿幾件。"林無漁心裡過意不去,連聲說道:"這可不行。"呂貝妮一揮手說道:"就這麼定了。"

  正說著,安伯推門進來了,手裡拎著一個大紙袋子,遞給林無漁。林無漁疑惑道:"什麼東西啊?"安伯說道:"鄭總交代,一會兒去打獵的地方,更冷,只有林小姐沒穿大衣來,拿一件衣服給你穿。"林無漁打開紙袋子,竟是一件貂絨大衣,深棕色,長及膝蓋。一時,眾人都有些吃驚,看著林無漁。林無漁也一愣,說道:"算了,我要是穿上這麼一件貴重的皮草,回頭再給弄壞了,我可賠不起。"說著把大衣疊好,依舊交給安伯。穿上呂貝妮的大衣,幾個人收拾好東西,出了門。

  安伯開車,一車人說說笑笑,不到午飯時間,就到了一個叫樺樹溝的地方,四面環山,空氣清冽,果然又比錦城冷了幾度。鄭滄遠笑道:"要是能退休,在這裡養老就好了。"呂貝妮笑道:"鄭總正是年富力強、大展宏圖的好時候,你倒想退休,別說跟著你的人不同意,恐怕像咱們這樣的乙方也不同意呢!你要是退休了,咱們都到哪裡去吃飯呢?"鄭滄遠很是受用,哈哈大笑。以前林無漁聽了呂貝妮這樣的話,都要和陳爾威相視一笑。這回她沒那麼做,她發現呂貝妮對她是相當關心的,另外這類拍客戶馬屁的事,對於呂貝妮來說,也只是例行公事,是她分內工作,說的人輕車熟路,聽的人樂不思蜀,何樂而不為呢?

  中午簡單吃過飯,幾個人就進山了。鄭滄遠和陳爾威背著氣槍,林無漁和呂貝妮,空著兩隻手跟在後面。樺樹溝果然名不虛傳,漫山長滿了白樺樹。越走雪越深,只一會兒工夫,眾人眉毛上、頭髮上都掛上了一層白霜。踩著"咯吱咯吱"快到膝蓋的積雪,半天,也不見一隻兔子的影子。陳爾威有些沉不住氣了,說道:"鄭總,是不是你那個朋友今年根本沒往山裡放兔子和山雞啊?"鄭滄遠說道:"你別急啊,打獵,講究的就是沉住氣,一會兒,保管叫你滿載而歸。"

  忽然,鄭滄遠眼睛一亮,說道:"兔子!"陳爾威也看見了,也叫道:"一隻兔子!"鄭滄遠示意眾人屏息住聲,躡手躡腳走上前去。林無漁也止不住好奇,伸長脖子看過去,果然有一隻灰色的兔子支棱著兩個耳朵窩在一個樹墩旁。陳爾威舉起氣槍,照那兔子就是一槍,連兔子毛都沒擦上,倒是那兔子,聽了槍聲"吱溜"一下跑了。林無漁和呂貝妮紛紛抱怨他。鄭滄遠更是跺腳,說道:"陳爾威啊,真不知道你是跟我們一夥,還是兔子派來的奸細,你這不明明是給兔子報信嗎?"陳爾威顧不得眾人的指責,拎著氣槍,順著兔子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出去,鄭滄遠也隨後追出去,林無漁和呂貝妮覺著有趣,也跟在後面跑。跑出去幾百米遠,兔子早沒了影,幾個人倒是往日裡疏於鍛煉,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雪地裡直喘氣。

  後來他們又遇到了兩隻山雞,照樣是無功而返。路過一處山坡,林無漁只顧說笑,沒留神腳底下,一滑,一腳踩空了,竟把腳扭了,痛得直冒汗,站了幾站,也沒站起來。呂貝妮示意陳爾威背她,陳爾威並不情願,低聲對呂貝妮說道:"你別看我吃得多,其實我瘦得跟一隻猴子差不多,不信你看我這胳膊。"呂貝妮低聲說道:"你總不能讓鄭總背她吧。"鄭滄遠聞言,笑道:"我怎麼就不能背她,八成你們是嫌我老了吧?"說著當真背起林無漁。林無漁滿臉通紅,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呂貝妮和陳爾威也隨聲附和道:"這真是不好意思。"鄭滄遠笑道:"是我請你們出來玩,林小姐才摔壞了的,你們不向我要醫藥費已經是可憐我了--再說,能背著她,也是我的榮幸!要不是她這麼著,我就是想背著她,她也不能讓啊!"林無漁在鄭滄遠的背上,如處針氈,感覺到鄭滄遠也微微地出汗了,熱氣一蓬一蓬地往她臉上沖。

  回到賓館,晚飯,林無漁是由服務員端到房間裡來吃的。吃過飯,呂貝妮和陳爾威上來看她,呂貝妮連連說道:"真沒想到會這樣。"林無漁知道,呂貝妮心裡也不好過,倒反過來勸呂貝妮道:"沒什麼,沒你們想得那麼嚴重,休息兩天就好了。"呂貝妮又陪她待了一會兒,說道:"早點休息吧!"回房間了。

  一會兒,鄭滄遠來了,把手裡的東西向她一搖,說道:"我去服務中心要了雲南白藥和白酒。"俯下身,把她的腳握在手裡,先用熱毛巾來敷,又用白酒和雲南白藥來搓。林無漁登時滿臉通紅,連連說道:"不用了,不用了。"鄭滄遠說道:"這可不行,如果不及時處理,要落下毛病的。"林無漁動彈不得,只得由他擺佈。一會兒,鄭滄遠問道:"好些了嗎?"林無漁一心盼著他快些走,笑道:"好些了。"鄭滄遠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坐在椅子上,問道:"你在看什麼?"林無漁說道:"看月亮。"鄭滄遠站起身,也順著她的目光往窗外看,林無漁說道:"你幫我把桌邊的茶杯拿開一下,它擋著我的視線。"鄭滄遠把茶杯拿開,說道:"你這麼躺著,所以視線不好,我扶你坐起來。"說著,伸手扶她,靠在枕頭上,坐起來。他們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卻是第一次離得這樣近,也是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

  鄭滄遠說道:"你瞧,沒想到把你弄成這樣。"林無漁說道:"別再說這個了,我剛剛把這個事給忘了,你這麼一說,倒叫我把這個事又想起來了。"鄭滄遠說道:"我知道,你這麼說,是想叫我心裡好過些,算了,我也不提這個了,要不然,白白可惜了你的一片好心。"

  鄭滄遠看了看林無漁,說道:"我的老家就在離這個樺樹溝不遠的地方,我的父母都是農民,小時候,兄弟姐妹好幾個,家裡又窮,常常一盤饅頭上來,一轉眼就沒了,總是不夠吃。你知道在那樣的家庭裡,我學會的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就是--搶,否則就得挨餓。當然,你們這些城市裡長大的女孩子是不會明白這個的--"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同她說這個,她想,他可能是睹物思人,睹景念舊,這熟悉的一景一物,讓他想起了年少時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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