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53)_呂苗

五三

　　撥通了姚城的號碼，她感覺自己已然沒了什麼理智，只想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

　　那個男人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讓她不自覺地發起了抖，她發現此刻卻不知該說什麼了，愣愣地想要放下電話。

　　「舒顏小姐，你還好吧？」

　　一聲慵懶的關問，卻讓她頓時無名火起，她想不通，之前還那麼溫柔瀟灑的男人，居然可以一夜之間變成如此的現實和殘酷……

　　「姚總，為什麼會那樣？」話一問出口，她才認識到自己有多可笑，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

　　男人一陣輕笑，裝無辜地說道：「你是說登報的事吧？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顯然的，我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文章或報導，你怎麼可能像他們說的那樣呢？對你太不公平了，是吧？」

　　她苦笑著，默默掉著眼淚，這就叫自取其辱吧？

　　「舒顏，我很遺憾你的狠心拒絕，也許之前真的誤會了你的意思，或者是我自作多情，但話說到底，我確實是努力過，也付出過了……現在在我眼裡，你也就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而已吧，之前對你是有些好奇，說好聽點就是仰慕，但男人一旦對一件東西失去了興趣，那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姚城緩緩地說著，然後輕聲笑著，仿佛說的是一件十分有趣可笑的事情。

　　默默放下電話，她笑著靠回沙發上……

　　此刻，跟自己最近的就是身上的沙發了，感覺只有它能包容她，然後給她溫暖，讓她知道，自己還有心跳，自己起碼還是一個人……

　　其實，大不了就是辭職，大不了就是將他人的怪異目光遮罩，但心裡最擔心的卻不是這些，也許用不了多久，她的父母，包括那個人，那個她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會知道一切了吧？

　　父母也許會很傷心，為有這樣不知羞恥的女兒感到失望，因為在他們眼裡，自己雖然有些任性，但卻一直都是能幹自信又自重的女孩，如今被寫成那樣的不堪，他們會怎麼想呢？

　　更重要的是顧秦，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知道，卻偏偏不想他知道這樣的事，就算他能相信自己，也不想……

　　而他會相信她麼？肯定是不可能的，之前還不是在他面前顯擺自己的能耐麼？不是親口告訴了他，自己傍上大款了麼？哼……可笑又可悲……

　　手機上傳來冰漫關切的詢問，她眼神空洞地落在小小的螢幕上，然後按了關機鍵，隨即將手機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不想再看了，也不想再聽，否則，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承受多久……

　　深更半夜，清脆的鈴聲突然響起，將靠在沙發上小憩的舒顏嚇得猛地睜開眼，她昏昏沉沉地抓起一旁的座機電話，喃喃著：「嗯，哪位？」

　　「小顏，是我，媽媽。」那邊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

　　頓時清醒了不少，她輕聲又心虛地問道：「怎麼了媽，這麼晚有什麼事麼？」

　　那邊的聲音停頓了一會，然後傳來低低的抽泣……

　　「媽，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爸又發作了？」她緊張得手都發抖了，腦子裡越來越清醒，莫非？

　　「你爸又入院了，他不讓我跟你說，可是……」母親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了。

　　心又往下一墜，只感覺手腳冰冷得可怕，母親的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爸爸不讓她知道？是怕她麻煩麼？

　　「媽，我這就過去，您別太急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比母親更加無力與蒼白。

　　「小顏，你等等……」母親的語氣又變得急促了：「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你告訴媽媽……報紙上那些事，是真的麼？」

　　啞口無言了……

　　還是知道了，他們還是知道了，其實，她早就有了心裡準備，爸爸每天都看報紙，要是說他還不知道，那就更加奇怪了，可是，即使有了心裡準備，在聽到母親急切的詢問時，卻還是會變得手足無措，她能怎麼解釋呢？

　　「算了，你先不用過來，你爸情況還算穩定，明天再說吧。」母親無奈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過來。

　　「媽，爸是因為我才發病的麼？」她無力地問著，其實心裡已經全明白了。

　　母親沒有回答，只是輕聲安慰著：「小顏，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手機打不通，又一點音訊也沒有，所以才打過來問問，睡覺去吧，你爸不會有事的……」

　　她放下電話，無聲地流著淚，果然，她傷害了最親最愛的人，父親的性格她瞭解，也能想像，看到自己的女兒傳出這樣不堪的傳聞，他怎麼能不傷心呢？

　　也許這在某些人看來不過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但在他們老一輩人眼裡就不同了，父母經常在同齡的朋友中誇耀自己的女兒，可如今，叫他們怎麼見人呢？

　　那張照片上清清楚楚地印著她的身影，她能怎麼解釋？他們又可能相信麼？

　　擦乾眼淚，她機械地穿上外套，看著鏡子裡蒼白憔悴的臉，直覺得自己是鬼上身了，沒有化妝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加上日益嚴重的失眠，黑眼圈重得連自己都懷疑是不是病了，然而，此刻卻沒什麼心情整理了，她必須趕過去，別的事情可以暫放一邊，可以暫時逃避，但唯獨自己的父母，她不能不管……

　　深夜的大街上，一個蒼白著臉的飄忽的身影，踏著清脆的高跟鞋聲，還有眼角那依稀飄落的淚花……

　　第二卷第十七章心的碎片（上）

　　放下手中的畫筆，顧秦匆匆地跑到臥室拿起響個不停的手機，看了一眼，他笑了笑，原來是肖俊。

　　「怎麼了大教授？今天這麼閑的？」

　　對方輕輕一笑：「聽著你的聲音，倒是感覺心情不錯啊？」

　　「我應該很糟糕麼？」他笑笑，今天心情是不錯，靈感與手感都頗佳，這對他最近低沉的狀態來說是很難得的。

　　「那我倒是不想打破你的好心情了，不過，你遲早要知道的吧？」對方饒有興趣地打起了太極。

　　他納悶地問：「怎麼了？什麼遲早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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