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然天成(32)_呂苗

三二

　　父親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電視，偶爾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兒子的表情，然後裝作一臉若無其事。

　　「小秦，怎麼分配的？她要求什麼了？」母親繼續追問。

　　老媽又只關心這些了，顧秦實在是煩到頭了，不得不冷著聲音說：「她什麼都沒要，媽，你聽著舒服了吧？」

　　母親不說話了，只是一臉擔憂地盯著兒子，老伴在一旁使勁沖她眨著眼，示意她讓兒子安靜一下。

　　晚上，舒顏獨自窩在自己的房間裡看電影，已經沒什麼心情趕稿工作了，跟冰漫請了幾天假，此刻卻突然發現，就算請了假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媽媽端著補湯走進來，擔憂地望著女兒渙散的眼神，電影是在播著，但她的思緒早已不知飄到哪兒了。

　　「小顏，喝點湯吧。」媽媽在她身邊坐下。

　　她笑著搖搖頭，「媽，先放著吧，我現在不想喝。」

　　母親無奈，只好把湯放在一邊，輕聲問：「請了幾天假，要不跟朋友去外面散散心吧。待在家裡不會很悶嗎？」

　　「媽，我只想在家裡休息休息，哪兒也不想去，您別擔心了，我沒事。」她笑了笑，視線繼續回到螢幕上，可笑的是，根本就不知道正在播放的是什麼內容。

　　母親歎了口氣，但還是繼續勸道：「小顏，媽知道現在討論這個很不理智，但還是想問問你，你跟顧秦，真的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嗎？」

　　「媽，婚都離了，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她苦笑。

　　「我只是想說，顧秦是個挺不錯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你們畢竟曾經那麼好過，有些事或許是你太衝動了吧，顧秦就一點兒都沒有挽留？」母親語重心長。

　　舒顏索性把電腦關了，拿起手機站起身，「媽，我出去散散步，晚些再回來。」

　　漫步在夜晚喧囂的大街上，舒顏撥通了冰漫的手機號碼。

　　「舒顏啊，在哪兒？」冰漫出口就問。

　　「漫姐，陪我說說話吧……」舒顏望著漫天星斗，頓覺自己的心空虛得可怕，這一秒，突然好想哭。

　　冰漫把舒顏帶到自己的家裡，舒顏驚訝地在她的客廳裡轉起了圈圈，嘴上不由得感歎，「漫姐，你真是太夢幻了，這都是你自己設計的？」冰漫家裡的一切都是由白色和淺藍色組成的，就像童話裡公主的宮殿。

　　冰漫笑著從熱箱裡取出兩瓶熱牛奶，隨口應道：「是啊，不過現在看起來，跟我這老女人都不怎麼搭調了。」

　　舒顏接過牛奶，靠在藍色的沙發上怔怔地出神，記得曾經跟顧秦說過，她的夢想就是擁有像芭比公主的宮殿那樣富麗堂皇的房子，然後跟他一起安靜地過著幸福的生活。當時顧秦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她是長不大的孩子，不過，這樣的夢想很美好，他願意陪著她一起實現。

　　舒顏的眼眶微微泛紅，她卻渾然不覺，思緒依舊停留在自己淡淡的回憶中。冰漫並不打算打斷對方難得的甜蜜回憶，之所以知道那是甜蜜的，是因為舒顏水霧縈繞的雙眸，還有不自覺上揚的唇角。

　　許久，舒顏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人家的客廳中浮想聯翩，不禁不好意思地笑笑，對著一臉若無其事的冰漫無奈地搖著頭。她知道對方理解她，因為，她們本來就是同一種人，

　　「都辦妥了嗎？」冰漫笑著點燃一根煙，輕輕吸上一口。

　　舒顏有些驚訝地望著面前的女人，不得不說，冰漫抽煙的樣子簡直太有魅力了，那種女人特有的另類味道是難以言喻的，不過，跟她在雜誌社的那個幹練精明的形象可就相差太多了。

　　舒顏緩緩回道：「都辦妥了。」

　　「這麼快？」冰漫驚訝地抬眼。

　　「其實很簡單，財產上沒有任何爭議、彼此的意願都很堅定、證件齊全，離婚就會變得很有效率。」舒顏笑著，卻是自嘲的苦笑。

　　「他呢，沒有試著挽留？」冰漫呼出一個小煙圈。

　　「挽留了，只是看起來很敷衍，也許他太瞭解我了，知道我一說出口的話就不會輕易改變，特別是關係到臉面的問題。」舒顏笑起來，喝了一口牛奶，瞬間滑過喉嚨的溫熱讓她整個人舒坦起來。

　　「呵呵，舒顏，是不是覺得自己太虛榮了，什麼都要顧及面子？」冰漫淺笑。

　　「嗯，也許我是所有虛榮的女人中最虛榮的一個吧，總是希望整個世界圍繞我來轉，無論在朋友中，還是在老公眼裡，我都必須是最出色的一個，一旦發現事實不是如此，心裡便會不舒服，然後感覺危機重重。」舒顏苦笑，「這樣很累，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所以當發現老公對我疏遠，我甚至晚上都睡不著覺了。」

　　冰漫笑著搖搖頭，「別把自己說得這麼不堪，女性的虛榮是一種神聖的天賦，它使女人更具魅力。聰明的女人總喜歡讓自己變得虛榮點兒，不修邊幅的只會埋頭苦幹的女人不見得是明智的，起碼她們留不住男人的心。」

　　舒顏感歎起來，「漫姐，真佩服你，很喜歡跟你聊天，因為讓我感覺自己那些過錯都沒什麼大不了，但我知道，自己的虛榮並不是你說的那樣。」

　　「一種女人把男人當做養料來喂她的虛榮，另一種女人把她的虛榮當做養料去喂男人，虛榮並不是錯，只要不是這兩種之一就好。」冰漫一臉淡然。

　　舒顏聽得出了神，不禁暗暗感歎大姐大的睿智和深沉。

　　「今後有什麼考慮嗎？」冰漫繼續問。

　　舒顏想了想，低低垂下眼簾，「漫姐，我想找個地方搬出來，不想再待在爸媽那裡了，他們因為孩子的問題已經很傷心了，再看到我這個樣子，肯定很不好受，所以我打算自己找個地方單過。」

　　冰漫點點頭，「也是，我幫你找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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