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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舒顏不情不願地上了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上車就聞到一股高級香水的味道,不禁氣上心頭。

  「剛才是順路送她一程,你可別誤會了。」顧秦老實地交代著,然後看看老婆,問道,「要去哪兒逛逛?」

  舒顏陰沉著臉面對著窗外,悶聲回答:「我累了,改天再去吧,回家。」

  「不是說好了嗎?再說,現在還早呢,真的不逛逛?」他好聲好氣地問道。

  舒顏冷冷地轉過臉,一字一頓地說:「都說了,我很累,也沒心情,回家!」

  顧秦一臉無奈加困惑,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麼要答應送葉月一程了。不過話說回來,人家都開口說要搭他的順風車了,作為一個男人有什麼理由拒絕啊?舒顏的脾氣真是越來越有問題了,一點兒解釋都聽不進去,這叫他怎麼面對她啊?

  顧秦一聲不響地發動車子,直接朝回家的方向開去。回家就回家吧,反正現在誰也沒有心情了。

  見到一臉陰沉的舒顏,婆婆顯得有些驚訝。等兒媳婦進了房間,她悄悄拉過自己的兒子,小聲詢問:「小顏這是怎麼了?你們吵架了?」

  顧秦歎著氣,「沒事,小問題而已,您別管了。」

  「是不是你欺負人家了?」婆婆擔憂地跟在後面追問著。

  「媽,她欺負我還差不多,你兒子可沒能耐得罪那個姑奶奶!」顧秦也不知道突然哪兒來的悶氣,口無遮攔地大聲說道,也不管房間裡的老婆有沒有聽到。

  婆婆嚇得用力扯了扯兒子的衣角,板著臉教訓道:「你瘋了你?說這麼大聲,肯定是你不對,還不跟人家道歉去!」

  顧秦無奈地搖搖頭,也不管老媽怎麼勸,徑直進了書房,把門緊緊鎖上。

  他靠著椅背,痛苦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心裡亂成一團,也許今天的火氣是大了點兒,在公司裡因為意見不合就已經跟同事爭執了大半天,本想著陪老婆散散心逛逛街來驅散一下煩悶,卻碰上對方的無理取鬧。

  他心裡不斷重複著一句話:舒顏變了,真的變了……

  婆婆擔憂地敲了敲兒媳婦的房門,可半天沒人應答,於是她輕輕推開門,卻發現舒顏正呆呆地坐在電腦旁背對著她,精巧的包包居然還挎在肩上。

  「小顏?」婆婆輕聲叫著,生怕對方被自己嚇到。

  舒顏慢慢轉身,面無表情地說:「哦,媽,有事兒嗎?」

  婆婆抱歉地看著兒媳婦,安慰道:「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我一會兒就去教訓他,有什麼事跟媽說說,不要一個人憋壞了。」

  舒顏無奈地笑笑,「媽,本來就沒什麼事,我只想冷靜一下,一會就沒事了。」

  婆婆賠著笑點點頭,「那好,你先休息休息吧,我去做飯,一會兒再來叫你。」

  聽著身後的房門被輕輕關上,舒顏有氣無力地把包包從肩上卸下來,隨手扔到床上。

  她呆呆地面對著黑色的電腦螢幕,眼前卻浮現剛才在雜誌社門口看到的那一幕,她分明看到了葉月臉上曖昧的笑,也分明看到了他們隔著車窗親昵地交談。

  顧秦說他們最近是工作關係,那也就是說,需要每天都面對面交流了?這麼一來,能是純粹的工作關係嗎?她可沒有忘記葉月當著她的面說的話:只要是她愛上的,總是很難從她的生命中抹去……

  舒顏現在意識到了,那天葉月的話都是故意的。葉月在向她宣戰,所以故意接受她的專訪,故意把項目交給顧秦,這樣他們就可以有交集的理由了,而顧秦到底知不知道對方的意圖,她就不得而知了。

  舒顏現在腦子裡真的很亂,突然感覺做女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每天除了自己要忙活,腦子裡還要一刻不停掛念著自己的丈夫,好像全世界的女人都是自己的情敵。

  她趴在桌子上,痛苦地想讓思緒停下來,想讓自己冷靜冷靜,可剛才顧秦在門外的話卻讓她更加難受了,他是生氣了嗎?他有什麼理由發脾氣?難道他對自己的行為一點兒內疚的意思也沒有嗎?

  晚飯的時候,餐桌上異常安靜,顧秦和舒顏都靜靜地扒著飯,公公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只剩婆婆,轉著眼珠子在兒子和兒媳之間來回觀察著。

  「小顏,你怎麼不吃菜啊?是不是不喜歡吃?」婆婆擔憂地看著一直吃白飯卻對一大桌菜不理不睬的兒媳婦。

  舒顏淡淡地微笑,「沒……媽,你自己吃多點兒吧,我沒什麼胃口。」

  顧秦快速地吃著,突然抬頭對母親說:「媽,你別管別人了,飯都要涼了。」

  婆婆氣憤地瞪了兒子一眼,開口罵道:「還不是你惹的?好端端的幹嗎發脾氣?誰欠你了?」

  婆婆不說還好,一說卻使整個氣氛變得僵硬了,公公瞅著婆婆示意對方少說兩句,可婆婆顯然沒有領悟,繼續火上澆油,「小顏每天工作都很忙,有時心情不好也是可以體諒的,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讓著她一點兒?」

  這下顧秦來了火,難不成舒顏剛才還跟老媽告狀了?他悶聲說道:「媽,你知道什麼啊,可別聽人家一面之詞就亂罵人啊,搞清楚狀況再說。」

  舒顏停下筷子,怔怔地望著顧秦的臉,冷冷開口,「怎麼?以為我向你媽告狀了?告訴你,我還不至於這麼無聊,什麼叫做搞清楚?你自己清楚你在做什麼嗎?」

  顧秦長長地歎口氣,習慣性地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想跟老婆吵架,不想因為一點兒雞毛蒜皮的事就鬧得不可開交,可是心裡卻越發煩悶,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行,都是我的問題,都是我的錯,少說兩句吧,別把事情看得太複雜了。」顧秦壓抑著怒氣繼續吃飯,連頭也不抬。

  「事情本來就不複雜……」舒顏喃喃著,起身直接離開了飯桌。

  婆婆皺著眉頭,頓時也沒了胃口,自言自語道:「真是的,夫妻間能有多大的事兒啊?好端端地搞成這樣,何苦呢?」

  公公無奈地搖著頭,繼續一言不發。

  顧秦匆匆吃完飯,繼續回到書房研究手頭的專案了,然而眼睛雖然盯在圖紙上,心思卻早已飛到九霄雲外了。他怎麼也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眼前總是老婆那張不可理喻的冰冷面孔。他鬱悶地抽起了煙,跟那天晚上一樣。

  舒顏倒在床上,不理會好友安安一個接一個打來的電話,還有不停的資訊轟炸。她知道今晚又有聚會了,可她一點兒興致也沒有,所以乾脆不接電話了,省的跟她們解釋。

  她煩躁地盯著天花板,眼角微微發熱,耳邊盡是顧秦剛才極力壓抑怒火的聲音。他真的發火了,以前無論她怎麼無理取鬧,他也從來沒有對她大聲說過氣話,可今天,他當著公婆的面就給自己臉色看了,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顧秦變了,他真的變了……

  舒顏這兩天心情很不好,以至於總感覺身體不適,她揉著太陽穴痛苦地趴在辦公桌上,突然覺得肚子咕嚕嚕直叫,不禁心想,最近怎麼老是感覺莫名其妙的。

  終於挨到了下班時間,她有氣無力地走出辦公室,剛到電梯口,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接著強烈的嘔吐感隨之而來。

  天哪!怎麼又來了?最近總是會莫名幹嘔,難受得很。

  「舒顏,怎麼了?」

  她把手撐在牆壁上讓自己定神,耳邊傳來冰漫關切的聲音。

  她笑著站直身子,摸了摸額頭,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沒什麼,大概是最近睡眠不足吧。」

  冰漫有些擔憂地看著她,「還是找個時間到醫院看看吧,我這兩天可不止一次看到你這模樣了。」

  她點點頭,「知道了,大姐大,我自己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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