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47)_漂漂_學達書庫

四七

　　身體裡的酒精在我體內燃燒，這種熱量繼而轉化成一種動力，這是種臨近發瘋的感覺。我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首先脫掉白色帶著碎花的連衣裙，接著是乳白色的內衣和內褲。

　　我面朝著大海，赤裸背對孫耀陽站立著。月光下，這不是一個像是阿媚那樣能吊起男人胃口的豐滿軀體。這像是一個還沒有發育好的小女孩，或是一具貼上肉的骷髏。

　　我慢慢向海裡走去。

　　「你要幹什麼？」孫耀陽攔住了我。

　　我把他的手臂推開：「你看，海有多美！我只是想下去游泳，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張開雙臂，沖著那發光的誘惑沖了過去。

　　我看見年幼的翠萍光著身子在河裡和一群小孩子玩耍著，她的身上帶著水花，她沖我招了招手：「快過來，這裡很好玩！」

　　我用力將身體向前一撲，整個身子掉進海裡。四月份的地水海經過了一個冬天的浸泡，還沒有得到足夠的太陽光的照射，雖不寒冷，但卻也不溫暖，涼涼的像一層透明外衣將我緊緊包住。

　　水溫很低，我不得不展開雙臂和雙腿用力遊了起來，我覺得自己變得像魚一樣自由，溫和的月光灑在我的臉上，我禁不住將雙眼閉了起來。

　　當我遊出月亮的光環，一片黑暗籠罩過來。我有些害怕，我看到從海裡冒出一個人影，那是繼父。他向我伸出手來，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在山崖邊。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一次沒有害怕，而是向他遊了過去，他用雙手抓住了我，我和他一齊沉了下去。

　　4

　　在水裡，我沒有做太大的掙扎，原以為自己會像剛才那塊扔進海裡的石頭，無聲無息地沉入海底，但是當海水剛剛嗆入鼻孔，開始無法喘息的時候，一雙大手摟住我的脖子和後背，將我托出海面。

　　孫耀陽抱著我上了岸，將他的外衣鋪在沙灘上，放我在上面。用我的連衣裙蓋住了我赤裸的身體。

　　他用手撫著我的頭髮，臉貼得很近，我似乎能感到他的溫暖氣息。一滴水緩緩滑過他的臉頰，滴到我的嘴唇上，他輕輕地用食指幫我擦乾。在月光下，這是一張濕漉漉的，英俊可愛的臉。他剛才沒有來得及脫衣服就跳下了海，衣服緊貼在他的身上。

　　上了岸，我覺得更冷。

　　他一語不發，只是用眼睛盯著我，沒有微笑，一臉嚴肅。

　　我閉上了眼睛。

　　孫耀陽凝視著我，「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你總是把事情都想得那麼複雜？」

　　「因為我本來就是一個複雜的人。」我淡淡地回答。

　　「傻女孩，你真的以為是美人魚？能在海裡游來遊去？」他說完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在我嘴唇上吻了一下，「你應該少想一些。這世上其實沒有完全的對與錯。黑與白只是兩種普通的顏色。任何事情，就讓它順其自然。這是大自然的規律，有些事，你越是抗拒，就越逃脫不了。」

　　「我有些冷。」我對他說。

　　他的雙臂將我裹得更緊了，他粘著海水的味道，嘴唇像一塊柔軟的海綿在我嘴唇和身體上來回擦拭。我沒有反抗，用一隻胳膊輕輕摟住他的脖子。我們的身體貼得更近了，他浸濕的襯衫在我的身體上來回摩擦。我用牙齒咬開了他的扣子，他赤裸的上半身結實而冰涼。我將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貼了上去，用兩個乳房溫暖他的身體。

　　他的吻更猛烈了，他的舌尖像一條貪婪的蛇，吐著信子在我的口中來回滑動。他下身那個硬硬的東西透過浸濕的長褲向我的身體的敏感部位發出了誘惑般的邀請，它激起了一個女人對被愛撫，被佔有，被關切的欲望。

　　在月光和海水渾然交錯之間，我覺得自己被解放了。

　　我和他像兩條光溜溜的魚在海裡歡樂地嬉戲著。我用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幸福地感覺到他帶動我身體裡的肌肉來回顫動。我突然流下了眼淚，像是第一次做愛的女人。

　　當我們把身體裡的熱量全部釋放出來的時候，軟軟地赤裸抱在一起躺在沙灘上，任由月光柔柔地蓋在身體上。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很有緣分嗎？」他目光深情，「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隱約感覺到我們之間有一種吸引力。」

　　「你這個人本來就心存不軌。老實說，你是什麼時候盯上我的？」我微笑著問道。

　　「好吧，我老實交代。那天在拉斯維加斯，我其實看了你好久，你一個人站在賭場大廳裡東張西望，一身紅，格外引人注目。後來你一個人又坐在老虎機前發呆，我當時就覺得這個女孩子很特別，很想接近你。」

　　「你現在終於得手了。」我試著笑了笑。

　　他尷尬地看著海面，像是幹了錯事的小孩子：「別說得那麼難聽，好不好。我當時真的就想跟你認識，然後帶你四處逛逛，沒有想到，後來酒後失態，不能自控。這也不能完全怪我。」

　　「不怪你怪誰？」

　　「好了，怪我！」他拉長了音，「不過，你不覺得，這一次和上次很不一樣嗎？」

　　「是嗎？」我心裡一虛，故作驚訝地說：「那你喜歡哪一次？」我問道。

　　「剛才的。」

　　「為什麼？」

　　「上一次很瘋狂，只是身體，但這一次，我感覺到了你的心。」

　　「說得這麼肉麻，像是在背電影臺詞。」我瞪了他一眼，我好像早就沒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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