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30)_漂漂_學達書庫

三〇

　　「你又在想什麼？」孫耀陽看著我，「是不是還在為佩琳擔心？」

　　我勉強一笑：「是呀，我很難過，我覺得她的這次意外有我的責任。」

　　「有你的責任？」孫耀陽很不理解，「如果有你的責任的話，那我們幾個人的責任豈不是更大了？你別胡思亂想了，她很快就會好的。」他安慰道，接著又說，「你這麼關心她，怪不得你們同年同月同日生呢！乾脆認做姐妹算了。」

　　我沉默不語，他怎麼會知道我和佩琳之間的關係。那是罪惡的，那是醜陋的，見不得人的。

　　我決定要回酒店了。但是，一想到孫耀陽剛才對佩琳溫柔體貼的樣子，我心裡又泛起一股醋意。

　　「你不是答應要當我的導遊嗎？」我打消了回酒店的想法，沖他說，「你還有什麼好地方沒有帶我去？」

　　「好地方，當然有很多了。不過今天我們要早些回來。我要照顧佩琳。」

　　「我知道了，我不會佔用你很多寶貴的時間，有你今晚陪在她身邊，她的腳明天就會好的。」我心裡突然酸酸的。

　　像昨天晚上一樣，我和孫耀陽又一起並肩走在拉斯維加斯的大街上，像是一對熟識的朋友。

　　沒有了燈火闌珊和霓虹閃耀的襯托以及黑夜的掩護，這座城市和美國其他大城市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寬寬的街道上跑著各式各樣的豪華汽車，大街上時不時出現幾個俊男美女的身影。但只有體會過它迷幻夜景的人們才會感歎它白天風景的慘澹，像是一個卸了裝的Showgirl（表演女郎）。

　　「你想帶我去哪裡？」我問道。

　　「怎麼害怕了？」他說，「昨天晚上好像膽子還挺大的嘛。」

　　我搖了搖頭：「和你在一起，我怎麼可能害怕？」

　　他滿意地笑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

　　他說他是第二次來拉斯維加斯，但看上去卻像是這個城市的常客，他知道每一條街的位置，身上連一張地圖都不用拿。他驕傲地說，他這個人方向感極好。

　　因為要去的那個地方比較遠，他還是叫了一輛計程車。

　　計程車將我們帶到了一個什麼建築也沒有，單調空曠得像是一個飛機場的地方。不遠處，果然還停著幾架小型的飛機。這種飛機在加州很常見，常常是有錢人買來自己開著消遣的。

　　「來這裡幹什麼？」我有些不解。

　　他看了看天上，又看了看周圍，神秘地一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2

　　陽光很好，腳下綠茸茸的草地上有幾個年輕人在曬太陽。

　　耀陽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天空，陽光正射在他的臉上，越發使他的臉棱角分明，仿佛大理石雕刻的一般。他微微眯起了眼，眼角出現了幾道細細的皺紋。

　　「你為什麼不坐下呢？」他望著我，「站在那裡多難受。」

　　看著他一副輕鬆悠閒的樣子，我真的很後悔穿這條白色的裙子出來。這是我一條心愛的裙子，要是穿著它坐在草地上，裙子上肯定會出現難看的印跡。

　　他從草地上站起來，向不遠處的一個速食店跑過去。我愣愣地站在那裡，不明白他想幹什麼。

　　沒有幾分鐘，他紅色的身影重新出現在我面前，手裡多了一份新買的《加州日報》。

　　他迅速將報紙展開鋪在草地上，抬起頭重新看我，一隻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美人魚，現在可以坐下了吧！」

　　「快坐下呀！」他看見我還站在那裡不動，催促道，然後又指了指天空，興奮地說，「你看那裡！」

　　我坐在鋪好的報紙上，順著他的視線，向天上看去。

　　天空中竟然出現了由人組成的圖形。先是圓形，然後變幻成正方形，甚至是套在一起的三角形，最後，它變成了一朵花的圖案。

　　那幾個人在空中自由翻轉著，甚至行走著，如同海裡自由的魚兒那樣嬉戲，仿佛那裡不是幾千米的高空而是寬闊美麗的廣場。我為他們的輕鬆自然捏了一把汗。那些人簡直就是瘋狂！

　　孫耀陽看得十分著迷。

　　那些人從空中急速降落，在離地面不遠的時候，才拉動了懸在身體兩側的拉繩，他們身後背著的那個小方塊霎時打開了，打開的降落傘用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們又帶高了幾公尺，然後緩緩下降。

　　根據孫耀陽的介紹，這裡是專供跳傘學校學員們練習跳傘的地方。每個月都會有一天，他們集中在一起訓練或是表演，一方面是交流經驗，另一方面也是在各自做廣告，吸引更多

　　的學生來參加。藍色的天空中出現了各色的降落傘，紅色，黃色，藍色……像一朵朵被風兒吹散的五彩花的花瓣。

　　我想起小時候自己常常會在回家的路上，摘一朵藏在草叢裡的蒲公英，舉在手中，沖它猛吹一口氣，然後開心地看著淡灰色的蒲公英種子四下飄落。

　　幼稚的小女孩兒總是相信，吹一支蒲公英，許下的那個願就會實現。

　　跳傘的人最後都平安著地，周圍觀看的人紛紛鼓起掌來。

　　孫耀陽一邊鼓掌一邊對我說：「很精彩吧！你喜歡嗎？」

　　「是很好看，就是太危險了！」我回答。

　　「沒有危險哪會有刺激呀！」他說，「你們女孩子個個膽子都很小，」說到這兒，他似乎是不經意地說：「不過，佩琳膽子就很大，什麼都敢嘗試，這一點兒我很欣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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