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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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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這個時候,就是一千三百萬。」王向東粗算一下,笑道:「照這個形勢發展下去,還真不新鮮。」 「比做服裝過癮吧?」 「廢話。」王向東臉上笑著,心裡微微彆扭了一小下,他恍惚感覺到何遷這話裡有另一層意思:怎麼樣?是不是要感謝我帶你進入行?王向東知恩圖報,可他最討厭別人提醒他「我是你的恩人」。 何遷說:「山貓那邊的事情你看著處理,我不擅長跟流氓打交道,這些事就由你來處理吧。」 「操,你什麼意思呀?」王向東笑著抗議,何遷覺悟過來,也只能賠笑。 回了辦公室,王向東給阿來打了電話,談下一批車的事情,阿來語氣有些含糊,說還要等平哥的安排,而且年前這一段,路上查的嚴,平哥可能不想冒險。 王向東並不在意,只拜託他跟呂中平多多請示。 因為汽車部的業務員幾乎都到辛留屯的公司去「蹲點兒」了,所以「威寧」這裡難免冷清,王向東一人無事,便去閒逛。 建材部的人顯得匆忙緊張,氣氛是興奮動盪的,楚正寬坐在老闆椅裡,端著大茶杯調度著業務員們,有些官僚。王向東說聲不打攪,趕緊退了出去。 財務部是最寧靜的,一班人馬中規中矩,王向東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總顯得那麼忙。 辦公室只有三個人,主任許鳳,秘書祝小蝶,還有一個勤務兵似的小男孩,平時做些跑跑顛顛的工作,王向東對他不熟悉。 許鳳的臉色有些疲憊,衣服倒是光鮮,還沒蛻去新娘子的喜色。見王向東進來,許鳳說有事嗎? 沒事,閑溜。 你倒是瀟灑。 你沒看見我忙的時候。 順手拉把椅子坐下,勤務兵很快接了杯熱水端過來。 王向東說妹子你臉色不太好啊。許鳳淡淡一笑——也是疲倦的神色——說:「結婚也沒意思,整天忙裡忙外的,還不如一個人自在輕鬆。」 「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向東笑道:「乾脆叫何總放你長假完了,在家裡呆著多舒服,大小也是個闊太太了,幹嘛還象我們這樣拼死拼活的?」 「你別取笑我了——不過,等過了年,我可能真的不上班了,在這裡幹得也沒勁,還不如自己開個小店充實。」 「開啥店?」 「美容一類,多時髦啊。」 正寫東西的祝小碟抬頭笑道:「真那樣的話,我就給許主任第一個捧場去。」 「好啊~~你捨得花錢我當然歡迎。」王向東笑道:「小碟你不要上當,你前門從何總這裡把錢掙走,後門又給鳳姐送去,他們兩口子不是合夥琢磨你嗎?」 「掙錢不就是為了把它花出去嗎?」 「也對,你現在儘管狠勁造,女孩子攢錢有啥用?將來也象你鳳姐似的嫁個好老公,啥都有了。」 許鳳不忿道:「我可不是看上了何遷的錢,這個公司也是我一步一個腳印跟他幹起來的。」 「呦,是我錯了。」王向東笑道:「一不小心忽略了您創業者的身份。」幾個人笑一笑,許鳳深沉地說:「其實對女人來講,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活得快樂。」 「唉——」王向東百無聊賴地站起來,說:「還是當女人好呀,能看得那麼開。我們就不同了,沒事業沒資本就啥也甭談,讀多少書長多大個兒也沒用,男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奮發圖強。」邊說邊往外走,許鳳笑道:「這麼急著走,想去奮發了?」 「我發糞(奮)去,上廁所發糞去。」王向東在一片笑聲裡走到外面,回了辦公室,又給阿來打了電話,阿來說平哥讓轉告他,說出了正月以前真的不能大量發貨了,這幾個月只準備在邊境做些零散的生意,一切等耗過了年風聲鬆動以後再研究了。 王向東心裡一陣空落:完了,至少三個月沒事情做啦。 其實王向東並不知道:無事才容易多事。 週末,王向東親自去接兒子離校,家輝上了車就說:「我們同學的家長,最好的車是賓士。」王向東笑道:「賓士有啥新鮮?誰能跟你老爸比,隔些日子就換輛新車?」 「你牛氣啥?人家是自己的車,你是公司的車。」 「嘿,你老爸就是公司的老闆啊。」 「唬誰呀,我何叔叔才是大老闆,你是老二,老二是罵人的。」 王向東笑道:「臭小子,這都他媽誰告訴你的?」 「秦得利。」 「你啥時候碰見他了?」 「上禮拜六,我在樓下玩,他找你,你沒在家,他就在樓下跟我說了不少話。」 王向東在紅燈前停下,不滿地說:「以後別跟他瞎近乎,那傢伙不學好,咱得多接觸有知識有檔次的人。」王家輝很認真地抱怨道:「咱家親戚,再加上你那些朋友,也沒幾個有檔次的啊。」 「你大姑父總算一個吧?」 「他官太小,一個社區的部長,要是國務院的部長還成。我們體育委員他爸是土地局長,咋也比他肥吧。」 王向東笑道:「啥叫肥?」 「能撈油水唄。」 「嘖,你們上學都講些什麼呀?就學這些?」 「老師能說這些嘛,你真老土——綠燈了。」 王向東開車過了路口,還在笑:這寶貝兒子還真不簡單,看來這學習環境很重要啊,跟啥人學啥人,跟王二奶奶會跳神兒,要是紮在老百姓的孩子堆裡,除了彈球捉迷藏,還能學來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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