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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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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國因為身份特殊,沒有享受官員待遇,主動跟王向東等人合在一桌,秦得利、大羅也都在,加上幾個還在當普通百姓的老同學,推杯換盞喝得也是不亦樂乎。 互相吹捧、關懷是難免的,那些一直在貧困線上下浮動掙扎的同學們自然要多敬這幾位幾杯,要他們苟富貴莫相忘,發達的幾個也各自感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一時間喜宴變成了訴苦會。大羅說不想受窮就要用腦,還要付得起辛苦,秦得利說最關鍵的是要心黑肝兒也黑,王向東說你他媽扯淡,賺錢多少是跟風險成正比的,沒有三尺叉就別去紮王八。李愛國說:「你們別把自己紮進去就成。」 王向東笑道:「愛國最近不怎麼快樂吧?瞧你那張臉,打坐下就沒開過和。」李愛國苦笑道:「我有啥不快活的?不瞞你們說,過了年我也調到中區去了。」 「呵!這倒是好消息啊!」王向東道,「到時候你就更能照顧哥幾個啦。」 「還是不照顧的好,我去的是輯毒中隊。」王向東更是笑,一指秦得利說:「我舉報,芹得利這小子就吸毒!」秦得利趕緊罵道:「王老三你他媽淨胡沁,一天不糟踐我你難受不是?」大家都笑。 大羅氣哼哼地說:「大哥,我看你這是明升暗降,准是你們局長嫌你礙眼了唄。」 「沒有的事,原來的局長已經調走了,新來這個還算不錯,我調動是全域需要,跟個人因素無關。」王向東說:「你這是吃著誰就向著誰說唄——你要靈便點兒也不至於被人家撥楞來撥楞去的,好在來了中區正合大家的意,這叫想冰吃下雹子,盼啥有啥。」 李愛國喝了口酒,悶悶不樂地嘟囔道:「媽的其實我還是叫人給假公濟私地暗算了,不過跟你們說也沒用,我自己明白就成了。」王向東淡漠地一笑,說:「愛國你是越來越深沉了。」秦得利忽然嘿嘿笑道:「李哥,其實你們的情況我瞭解。」 「你瞭解個屁。」 「——嘿,你還別看不起我,我沒長千里眼順風耳,可我的眼線不比你少你信不信?不信我給你說說看:這第一,大龍現在不好玩兒了,姓袁的那個狗官看他太愛惹事,怕引火焚身,已經讓自己的外甥跟大龍脫鉤了,現在那小子又搭上別人的車去搞建築包工程了;第二,您李隊長正好要趁這個機會把大龍拿下,姓袁的肯定是擔心……」李愛國說你打住吧,你他媽都哪聽來的消息?看臉色聽語氣,李愛國並沒有否定的意思,反而是有一些詫異似的。 王向東笑道:「明白了,大龍這流氓跟你們原來那局座是骨頭斷了連著筋啊,你想這麼快就收拾人家小弟,當然不能叫你得逞啦。況且大龍真出了事,你們的狗屁領導也怕他亂咬不是?嘿嘿,愛國啊愛國,說了半天你還是不成熟啊。」 李愛國無奈地笑道:「跟你們這些大老闆沒有共同語言——來,幾位窮弟兄,咱一起幹一個!不帶那些為富不仁的傢伙玩兒!」幾個「窮弟兄」一起笑著舉杯,一邊東一句西一句地讚揚李愛國,鼓勵他多給老百姓幹真事兒,不能向惡勢力低頭。 「愛國,將來你要是變得跟那些狗子一樣了,哥兒幾個才是真絕望,你看現在這社會都成什麼啦?有錢有權就牛逼!老百姓算個屁?」王向東忽然冷笑道:「發牢騷管屁用,既然看清了世道,就拼命往牛逼裡鑽吧,沒憋死沒燙死的就咳呸啦。」 「嘛叫咳呸?」 「英語,就是幸福的意思。」 「操,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拽起來都跟老百姓不是一姿勢的。」 大家開始互相打趣,不過氣氛已經見出隔閡,好在除了秦得利,大家都是從小一起光屁股玩起來的朋友,誰也不掛相罷了,至於心裡如何感受,另當別論。 事後,王向東才想起來,婚禮上沒見著周胖子,問了何遷,何遷說那傢伙已經顛兒了,前兩天員警還找過何遷,問周胖子那兩間辦公室的事。 何遷專門囑咐道:「如果他們問到你,你一定不要答理他們,一切都往我這裡推——我是擔心你跟他們多說話,言多語失,回頭再把沒有的事兒給咱安上就噁心了。」王向東疑惑地說:「你是不是你背後跟胖子有啥貓膩啊,要不你幹嘛這麼小心?」何遷笑道:「我躲他還來不及,能跟他有啥貓膩?我只是不想被他拖累。」 「那你開始就不該跟他有任何瓜葛,咱一不靠他而不貪他,何苦跟他揪心了。」何遷笑道:「十個騙子有九點八個是小人,小人不能得罪,除非你有能力蓋住他,或者你有閒心跟他周旋。這道理我好象以前就跟你講過,你咋就領會不透呢?」 「我就是直筒子,只認真理不認皇上二大爺。」 兩個人白話一通,何遷拉回話題說:「老三,我看年前咱最好再能頂進一批車來,不然這一年一晃就過去了。」王向東說問題應該不大。 消停了幾日後,豐子傑突然打電話來,說聯繫不上秦得利了。王向東說不可能,然後給秦得利打電話,很順利地接通了,王向東正笑豐子傑神經質,電話那頭傳來個陌生的聲音:「誰呀!」 「你把電話給利子。」王向東以為這是秦得利的小弟無疑,甭問,秦得利准在旁邊打麻將呢。「給栗子,我給你棗兒!你誰呀?」王向東笑道:「呦喝,脾氣還不小,對不起啦,可能撥錯號兒了。」掛斷,再打,還是這位元接的電話,王向東遲疑道:「等等——這電話是你的嗎?」 「廢話,你誰呀,電信的還是公安的?」 「哥們兒別激動,我這號碼肯定沒打錯,我找秦得利。」 「秦得利啊,這個手機歸我了,以後別亂撥啊。」掛了。罵了句粗口,王向東翻了翻電話本,裡面沒記秦得利家裡的號碼,一時也沒了方向。 傍晚開了輛車,直接堵到秦得利樓下,上去砸開門,秦得利的小媳婦哭喪著臉出來,叫聲三哥。王向東問:「利子呢?」 「出去了。」 「咋把手機賣了?到處找不到他。」小媳婦的臉更陰沉了,恨恨地說:「哪是什麼賣,根本就是叫人搶去的。」 「喝,誰這麼搖?敢惹利子?」 「哼,他欠人家錢,天天堵門口要帳來,最後賴不過去了唄。手機沒了,過幾天這屋裡的電視、冰箱也未必保得住哪。」說這些話的時候,秦得利的媳婦好象沒了悲戚,語氣倒像是笑呵呵幸災樂禍的樣子。 王向東問:「到底咋了?秦得利到底去哪了?」 「哼,能去哪,又找白面兒去了唄——三哥你要不好好管住你這朋友,我這日子也不打算跟他過下去了。」 「別呀嫂子,利子還是好同志,回頭我們哥兒幾個好好教育教育他。」 王向東正要走,外面哼哼唧唧傳來愉快的歌聲,一聽就是秦得利。 秦得利一進門就笑了:「呦,老三,貴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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