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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王向東道:「咋說?肯定又得編唄?」秦得利笑道:「瞎話我內行——你就說你的刀是準備回家剁肉的,路過瞎四的店時,本想跟她鬥鬥嘴開個玩笑,沒想到逗急了,一衝動,自己都不知道咋就把刀給使上了——李隊您看這麼說行吧?」李愛國笑道:「以後你要錛我手裡,你就把死人說放屁了我也不信你的。」

  「咳,我能落您手裡嗎?——嘿嘿,我是說我能犯法嗎?」

  高學良敲了下茶杯,感慨道:「老三跟利子你們都聽著,這回愛國可是擔了風險摻和這件事,你們心裡都要有個譜兒,不能給他再找麻煩——唉,愛國啊,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咱倆都是給國家做事的,兒戲不得啊……」

  李愛國說:「姐夫咱一家人不說這些,說句不好聽的,咱的親戚朋友一輩子能犯幾回法?求到我頭上了,我能怎樣?如果不是傷天害理壞透良心的大事兒,我也不好意思大義滅親啊。大家都是人嘛,是人就得有感情不是?」秦得利馬上讚美道:「說得好!李隊您不幹員警了,要在道兒上混,准是一大哥級的!」

  李愛國不由地皺了下眉頭,臉上有些不悅。

  8

  和李愛國見過面後,王向東回去又跟秦得利合計了半晚,最後也認為李愛國分析得在理。天亮後就給李愛國打了電話,叫他來接自己,李愛國說了句「你好大譜兒」,還是抓緊開車過來了。見面又跟王向東複習了一遍昨天的功課,才放心地叫他上車。

  李愛國他們一走,秦得利就去找流氓老八。老八並不行八,老八其實是「老疤」的諧音,「疤」是指他從嘴角到耳根的一條顯赫的功勳疤,火拼時候留下的。老八不含糊,見了秦得利,當場就跟他去了醫院,輾轉找到瞎四,瞎四正吊著瓶子輸液,嘴裡吧唧吧唧嚼著橘子,陪床的是姓秦的小白臉。

  秦得利進去招呼「四姐」,揚了揚手裡的水果篼子,順勢放在床邊。瞎四愣了一下笑道:「……這不是秦得利嗎?」

  「虧姐姐還記得我,要不我該傷心了。」

  瞎四的目光停在老八臉上,秦得利趕緊介紹:「這是老八,北區的,聽說了這事兒,跟我一起來看看姐姐,媽的老三也太不是東西,吃炸藥了咋的?怎能跟姐姐這樣?」瞎四把目光從老八臉上移開,無所謂地說:「聽說過老八這名字,在北區也是個混的。」老八不覺歪嘴笑道:「姐姐果然見多識廣。」

  瞎四冷笑道:「你們來幹嘛?給那孫子當說客?你們告訴他去——這個事兒沒完!誰來也不行。」秦得利忙道:「姐姐別把話說那麼死呀?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嘁,我給他方便?下回他就敢紮我心口窩!我這回要不把他治出屎來,以後濱江道裡是個鳥屁都敢啄我兩口!」

  老八大度從容地擺了下手,攔過話來說:「姐姐我理解你的心情,還在氣頭上呢?咱先不下結論,我今天過來就是先看看四姐,順便約個時間,找幾個朋友一起坐坐,好好把這個事兒擺一擺。」

  「哼,約幾個朋友聊?你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想給我擺鴻門宴?」

  「姐姐這話不挨著呀,剛才你還說呢——老八好歹也是個混的,能做出離格兒的事來?」

  瞎四冷笑道:「老三咋不敢親自來?我躺在床上等他!」秦得利壞壞地抿嘴一笑,沒說話。瞎四說:「算了,你們先走吧,這事兒咋解決輪不上你操心。沖你找這個幫手,就沒的談了。」老八臉色當時就不好看,剛要言語,瞎四煩躁地說:「小秦你看看大龍他們咋還不來?」

  秦得利剛要動,小白臉的「秦」已經起身跑到窗前觀望。老八愣了下說:「敢情四姐跟大龍還有串乎?」

  「大龍是誰?」秦得利問。「北區的雙龍兄弟沒聽說過?現在跟我對立面兒。」老八摸了一下嘴角的大疤瘌說,神情恨恨的,多少有些怯意。秦得利心裡忽悠了一下,覺得這事兒要崴泥。看樣子老八不像能降服大龍的。

  老八看看窗戶,似乎心虛,然後說:「四姐這樣吧——我等你話兒,究竟想咋解決,你想清楚了,別逮著蛤蟆攥出尿來——回頭我跟你再溝通,今天就不打攪了。」說完示意秦得利先走。

  兩人出了病房,秦得利立刻急道:「這就得了?我咋跟老三交代?」老八說:「誰說就這樣了?事情得慢慢來,媽的我哪知道這個瞎逼這麼難纏?事先你要說她跟北區的人有勾,我也有個準備啊。」

  「操,鬧了半天你也是沒根呀?當初你咋答應我來著?」

  一看秦得利真急了,老八也紅起臉來,怒道:「你跟我嚷啥?是你求我還是我求你?要不沖死鬼韓三的面子,我撣你個蛋子?二分錢韭菜你還想拿一把咋著?」

  「嘿我操你大爺的,你不就會吹牛逼嘛!剛聽見大龍的名字就蔫兒了,你跟我賊橫個雞巴?」

  老八猛一扒拉秦得利,一邊大步走開一邊罵道:「你個孫子還愛辦不辦,大爺不伺候了!」一路橫行著走遠了。

  秦得利站在那裡傻了——萬一這事兒擺不平,老三可就苦了,而且答應老三跟李愛國的話最後吹了泡泡,以後還怎麼在九河呆?老三不理他還好說,李愛國這個穿制服的要是黑上他了,後半生都未必消停得了啊。

  王向東這裡倒是一馬平川,放電影似的把筆錄做完,先按「過失傷害罪」的嫌疑在看守所關了。轉天下午,中區刑警隊就派人把王向東接了過去,重做了口供,基本就是在敷衍程式,也沒多生枝節。這樣在看守所呆了半個多月,王向東就被取保候審了。

  王向東先跟狐朋狗友們喝了頓接風酒,傍晚回了家,王老成先是一頓橫豎不管的臭駡,王向東低眉順眼聽著,然後跟寶貝兒子一通狂歡,家輝問:「老爸你又去進貨啦?」王向東笑,他知道這是家人哄孩子的臺詞,也就順口應了,陳永紅氣悶悶地哼了一聲。

  王向東鬧累了,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然後回屋死睡。轉天起來去濱江道招搖了,看見自己的門臉兒愈發慘澹,架子上除了「大羅制衣」的西服還像點樣子,其他都跟地攤兒貨差不離了。王向東不覺先著急了一下,接著就溜達著跟大大小小的老闆們打著招呼,一路走過去,很轟動。

  到了瞎四的店前,看一看,小白臉跟夥計在。王向東招呼道:「秦弟,姐姐哪?傷好了沒?」

  小白臉一看春風得意的兇手,當時嚇了一跳,趕緊向後退步,倒是夥計膽大,主動笑道:「三哥啊,四姐還歇著哪,您還不錯?」王向東拍拍胸脯:「聽聽,越活越精神啊,回頭給四姐捎個好兒,就說我老三還惦記著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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