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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九


  登時把那個馬匹拍在馬腿上的晚輩鬧了個大紅臉。

  柔小蠻在暗自佩服黃黎冷靜有餘的同時,也不由在她對孟飛宇的死心塌地面前自愧不如。

  黃黎無疑是老一代傳統女性代表。她近乎盤剝地意欲侵佔孟飛宇的全部,從身體到財富,但她和同類的女人們一樣犯了錯誤,惟獨忽視了她們枕邊男人的心靈和思想。女人是不喜歡男人過多思考的,一來,男人思考的時候大多冷落了女人;二來,女人很邪惡地暗自斷定,男人在思考的時候,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回味早晨走過車窗邊某個靚妹掀起的超短裙內隱匿之物。傳統女人只顧抓住自己男人的褲帶和錢包,就認定可以從最基本上掌握他們,將他們的花花腸子一網打盡。

  黃黎一步錯步步似是而非,差點滿盤皆輸。

  黃黎在關鍵細節上穩紮穩打,貫徹始終,讓她險象環生,終於徹底打敗柔小蠻,實現情感和商場上的雙重勝利。

  所以西點軍校的老領導告訴我們,所有的勝利,都來自於細節。

  柔小蠻慣於反思,省察自己的失敗成為一種習慣。她有意忽略了自己先向孟飛宇做出了斷,讓他情場落馬,狼奔豕突,終於心力交瘁重回黃黎的懷抱這樣一個事實。

  因為明眼人看來,有足夠的證據表明柔小蠻不過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她狼狽而逃,跑回家給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去了。無論女人是否情願,她們終將被迫屈從於天賦使命:

  生育。

  然後拖兒帶女。相夫教子。

  雙腿分開除了做愛更應該幹點別的。撕裂的疼痛在初夜以外還有初為人母時分。所以女人的成長一直是以身體的磨折為代價。流不盡的是女人雙腿間溫柔而永恆的血泊。

  柔小蠻不知道該向誰求助,然而她陷入一種來自生命本源的恐懼之中。無以解脫。

  林志雄看出多日不見的兒子林夢南心有萬般苦悶,不由哈哈一笑,拍著他肩膀說些不著邊際的安慰話:

  「哈哈,好小子!幾天沒見,都要當爸爸了!只是我沒想到你和柔小蠻會真結婚,否則就不會答應和黃黎一起對付她了。」

  林夢南嘴巴團成一個O字。莫非柔小蠻並不是無理取鬧,她的猜測就是真相?

  「難道您和黃黎早有預謀,要收購愛悅的股份?」

  林志雄口噙雪茄連抽幾口,不無得意地娓娓道來:

  「當初想要收購愛悅股份的幕後老闆就是黃黎,我不過是替她出面而已,為了分散柔小蠻的注意力。她再精明,也沒想到這招移花接木之術。罷了罷了,既然木已成舟,我想現在柔小蠻又是我惟一的兒媳,黃黎無論如何賞我三分薄面,也不會把她趕盡殺絕就是。」

  面對父親的輕描淡寫,林夢南怎能不急。他確實錯怪了柔小蠻,她的預測是正確無誤的。而他卻以為她只是出於對他父親的個人成見。

  千萬別懷疑一個憑直覺而生的女人,更別懷疑女人對於事件最直觀的判定和結論。即使你問她為什麼,她粗聲大氣或是茫然無措地告訴你不為什麼,就是一種「感覺」。

  「再次讓我看到黃黎是個怎樣卑劣的女人。」

  「大錯特錯,你和柔小蠻吸取的教訓應該是,商場如戰場,沒把環境的嚴酷看透就是你們的失誤,也是柔小蠻失敗的關鍵。畢竟現在不比過往,有個孟飛宇替她開路。現在的柔小蠻,就是一隻落了毛的鳳凰。」

  林夢南不想與父親頂撞,可是心裡懊悔不已。他沖柔小蠻發什麼大火氣,有一半的原因是她對他父親歇斯底里的敵對態度,看不見絲毫和平的希望。他不能不懷疑,她不能寬恕他的父親只是因為她不夠愛他。如果柔小蠻對他林夢南的愛勝於一切,又怎麼會將他父親的過失時時掛在嘴上,斤斤計較?

  他連撥幾個電話,家裡都沒有人接。這麼晚了,他不知她大腹便便,還能去哪裡。

  生活就象一顆洋蔥,他剝開了,也被熏得淚流滿面,但是有一個念頭從他雜亂無章的思維空間裡浮出水面:他想要他的女人柔小蠻,離開一切看來都如此薄情寡信的商海,從此錦衣玉食,與世無爭。

  商場說到底是男人呆的地方,就象沙場。風蕭蕭兮易水寒。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迫不及待想給他心愛的女人帶來幸福和安逸。他要她做一個優雅、華麗、從容不迫、在床上和衣櫥裡寄生的小女人。

  林志雄似乎對兒子油然而生的豪情壯志有所預見並頗為讚賞。他一針見血地點題他,要想讓柔小蠻放棄事業乖乖回家帶兒子,只要迫使她交出愛悅帝國的決策權。換言之,就是那掌握在柔小蠻手中的60%的股份。

  林夢南感覺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戰。讓柔小蠻將愛悅拱手讓人,這似乎比讓她化羽成仙更難。

  他決定先讓她將兒子生下來,再做定奪。

  林志雄也笑了。破船還有三斤釘,何況林夢南上了一條潛力無限卻也殺氣騰騰的龍舟。

  第十五章 在血泊中絕處逢生

  預產期還有半個月,柔小蠻成為家裡的特級保護動物。

  她口渴,想吃西瓜。沒有驚動保姆,自己起身下樓去買。

  提著西瓜剛走到樓下的大門口,突然,一陣劇烈的腹痛,伴著收縮,讓她象蝦米那樣彎下了腰。

  西瓜熟過了頭,剛落地就砰一聲,汁水四溢。柔小蠻吃力地抓住金屬竿,按下了接通管理處的緊急呼救按扭。這個簡單的動作平時做起來易如反掌,可是現在她卻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汗水象斷線的珠子,她的雙腿因為顫慄而無法合攏,一股股散發著腥氣的清泉從她雙腿之間大量湧出。她嚇個半死,還以為自己流了這麼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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