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交鋒(76)_學達書庫

七十六

　　當林夢南悄悄走過去，屏息靜觀時，黃黎突然抬起頭哈哈笑了兩聲，對暗處的他說道：

　　「我們正好談完了要事，林大少爺，過來一起坐坐吧。」

　　林夢南慢慢從陰影中走出，好象要適應柔小蠻身旁這盞路燈。

　　她安靜地坐在夜晚的光暈中，臉上有一種聖母的表情，如夢如幻，美得讓林夢南一呆。

　　但是柔小蠻的面容時時有一些不經意間灑過的哀愁。讓她整個人處在一種處子般的美態中。

　　見狀，黃黎識趣地告辭了。她的高跟鞋踩著鼓點遠去，像是奏響勝利的凱歌。

　　「小蠻，如果你還有一點點不能忘記我，就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個男聲因為顫抖而有著飄零之感，似乎燭光如豆，隨時可能熄滅。

　　林夢南淚光閃閃的臉讓她動容。

　　柔小蠻無法再強硬下去。實際上，她的抵抗是徒勞的。林夢南有著將她俘虜的決心，而她卻沒有堅決逃脫到底的勇氣。

　　她什麼也不說，只是把一隻手遞過去，代表寬恕。

　　「明天，我們結婚，好嗎。」

　　林夢南傾盡全身的力氣去吻那只手。

　　柔小蠻沒吭聲。

　　這種時刻，沒反對就意味著應允。

　　下班後，孟飛宇推掉了一個外出赴宴的邀約，給黃黎打了個電話：

　　「今晚我回來吃飯。」

　　在外面應酬的黃黎拐進僻靜的角落接了電話，馬上親親熱熱地說：

　　「好啊，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糯米排骨。」

　　孟飛宇應諾著，一陣溫馨感襲來。

　　他不愛黃黎，並不代表著他不眷戀自己的家。這個家是由一杯一盤，一書一櫃組成的。你可以擁有很多的度假別墅，但給你歸屬感的家卻只有一個。當初買下數碼城的高尚社區當作第一居所，也就是他和黃黎、女兒孟文文的家，從一無所有到佈置得富麗堂皇，可以說都是黃黎的功勞。她喜歡添置家私，把三百多平米的房子也撐得滿滿當當。

　　筵席吃得久了，自然會懷念家常菜的味道來。孟飛宇舔舔嘴唇，好象已經吃到了糯米排骨。

　　一個影子橫陳在他面前。

　　「是你。」

　　他並不意外。也全然沒有驚喜。

　　蔓琳用複雜的眼光審視了他好一會兒。她分明消瘦了，雙頰都凹陷下去。

　　他只覺得彆扭。沒有比一對曾親密無間的男女突然界壘分明更讓人心生尷尬。

　　蔓琳一聲不吭，但是她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巨大的震懾力，使得孟飛宇不敢拒絕，只好跟著她去。

　　直到坐進車裡，蔓琳才把頭扭向一邊，眼淚刷刷直朝下流。

　　孟飛宇既憐惜又厭煩。而且厭煩大於憐惜。你很難瞭解一個男人想要擺脫一個女人時恩斷義絕的決心。

　　「我出事了。」

　　蔓琳開門見山地說。這種乾脆也代表她終於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什麼事？」

　　孟飛宇一時腦筋沒轉過彎來。

　　蔓琳突然轉臉，憤恨地瞠視著他。

　　他頓時低矮了三分，口氣也柔軟起來，遲疑著說：「不是——做了預防措施嗎？既然出了失誤，不能一錯再錯下去，只有打掉。我找人陪你去。」

　　他宣佈了他的決定，給她最後渺茫的希望判了死刑。他想要將她徹底拋棄的心跡是那麼毅然決然，迫不及待。

　　蔓琳屈辱的感覺洶湧而來，將她殘酷吞沒。同時，理智也在游離她身心之外這麼久，慢慢的，一點點回歸，滲透，讓她看清面前這個她曾不顧一切想要弄到手的男人，原來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凡夫俗子，衣著光鮮的市井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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