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交鋒(1)_學達書庫

一

　　第一章　婚姻是個不符合人性的東西

　　這個鏡頭，柔小蠻無數次在腦海中沉渣泛起。如同電影膠片，每一次的播放都讓她對自己的表現更加滿意。此情此景已眨眼過去五年，但是她依然樂於回味、追索每個細節，或者說，她一次比一次透過回憶誇大了自己當時衣著的華美和獻身的勇氣。這使得她心目中的自己成為一位紅顏至尊，淩駕於任何同類女性之上。

　　想到這裡，柔小蠻不禁微微舒了口氣，以免心情過於激動澎湃。柔小蠻的秘書也是惟一的心腹蔓琳走進來，手裡端著一套茶具。上個星期她回老家，說過要給柔小蠻送一套名貴茶具的，柔小蠻沒有推讓便收下了。她樂於接受人們對她的小恩小惠。而大恩大德卻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這一點柔小蠻很清楚。

　　「蔓琳，臺灣老闆入股的事情有眉目沒有。」她用的是肯定語式，於是得到了蔓琳同樣肯定甚至是兇狠的答覆：

　　「那個千年的老泥鰍精，沒有嘗到甜頭，他連一顆齲齒都咬定不會吐出來。」

　　「OK，我自己搞定他。你負責此次『愛悅女士內秀』國內加盟店的推廣戰略規劃，這種時刻千萬不要亂了方寸。」

　　柔小蠻清楚事到臨頭，還需要她自己老薑出馬。蔓琳不行，她就是那種走到99步，僵死在最後一步上的女人。因為蔓琳永遠不會為了一步戰略的勝利而心甘情願分開大腿。或者心不甘情不願地分開。有一次被客戶談判時摸了胸，蔓琳哭得好象挨了打的小孩。柔小蠻不能不憐惜一個還懂得憐惜自己的女人。她從蔓琳身上看到自己剛出道時的影子。

　　大四那年，在北京服裝學院，為了一場畢業設計置裝費需要籌措一百萬。柔小蠻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一百萬意味著她可以一炮走紅。她已經拿了無數服裝設計院校獎章，而她那些沒有這個一百萬的學哥學姐們，有不少開了沿街門面操刀做起了裁縫。同學們開始跑贊助的時刻，一個90年代挨家挨戶去白領單位推銷鑽石的珠寶大亨對她一語雙關：只要你願意，你就能成為大陸的葉錦添。

　　葉錦添不是柔小蠻的夢想。實際上是在他紅色的奧迪跑車裡，柔小蠻看見自己被剝光如一截蠶蛹的腰腹，柔腸百折。大亨因為腦滿腸肥過度而疲軟，卻用力壓下柔小蠻的頭去替他施加潮熱的刺激。最後柔小蠻哭了，她曾經將自己畢業後的天空設想得太美，也許正是太過完美，所以與齷齪情境兩廂對比，悲從中來。放開我，放開我，我不做了，我不……她的掙扎和哀求招來大亨勃然大怒兩個掌摑，立即將她象一件破衣爛衫那樣扔出名貴座駕，罵罵咧咧絕塵而去。最後她步行五十裡，一瘸一拐離開那座荒山。

　　富人之心的奸險狠毒只會超出人們的想像。屈辱浸透了柔小蠻的膽汁更催生她的生命力，她能感到報仇的欲念蠢蠢欲動。功成名就之後她還曾差人去打探過那個珠寶大亨的下落，據悉對方在一個女大學生身上散盡千萬家財，已經陷入資不抵債的落魄。想起前段日子蔓琳說起在公車站牌上見到過一張廣告：替人修理，單腿5000，一眼900。柔小蠻頓時有了類似徹悟的痛快：原來人的零部件就這麼不值錢！一笑了之。

　　聽到卸下公關任務的蔓琳，好似擺脫一個大包袱，欣喜而去。望著她雀躍的背影，柔小蠻微微考慮片刻，手指撥下一串數字。

　　「小鄭，上次你說過你家沒空調，我送你一台，呆會派人給你送去。」

　　獵頭公司的獵手鄭君常年在家SOHO，正喝糖水，接到這個電話十分意外：「柔姐怎麼惦念上我這點兒針尖大小的事，還親自打電話過問？」

　　柔小蠻哈哈一樂：「人懶事皆笨！我的意思是你起床了沒有，太陽把屁股都炸成爆米花了！說正經的，交代你個事，三天之內給我找到全國最專業的項目談判專員，要放得開不要貞潔烈女，我急找人負責一起大單子！」

　　鄭君胸脯拍得嘣嘣響：「柔姐您只管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保管找一個把死人給您說活過來的厲害角色！」

　　「不，你給我找一個把活人說死的就行。」哼，要你臺灣人精豎著進門，橫著出去。柔小蠻在心裡恨恨地說，接著把電話掛上。她打心眼裡討厭白麵後生一口口稱她「姐」。

　　鄭君這號子人物，早年在香港做，據說還幹過給演藝圈二三流明星拉皮條的淫媒仲介。很難一言以蔽之這些年他究竟靠什麼養女人糊口，但是他絕對是個黑白道上蹭口飯吃的人物。

　　柔小蠻要的人，他鄭君不能不給。考慮了兩宿，鄭君給女友之一梁媚打了電話。

　　第三天上午，蛇蠍美人梁媚已經坐在愛悅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外，等待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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