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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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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程禹會意:「我現在過去拿,一會兒給你送過來。」 塗苒抱孩子上樓,打開大門,卻見王偉荔的臥室門關著,塗苒知道她不想見自己,只得喂飽孩子把他安置好了,再去廚房做晚飯。待一切準備妥當,天色漸晚,塗苒這才推門進去,喊王偉荔出來吃飯。王偉荔沒理她,背對著門側臥。 塗苒說:「媽,我知道您生氣,可您也不能和自己身體過不去。等吃飽了,你再怎麼打我罵我都行。」 王偉荔一骨碌爬起來,咬牙切齒道:「我打你罵你有什麼用,我又不能讓別人對你好點,」又點著她,「你說你辦的這叫什麼事,婚姻大事,不說媒妁之言吧,你至少也得兩情相悅吧?」 塗苒低著頭不做聲。 王偉荔問她:「當時在那兒不好說,你現在老實跟我講,你到底是喜歡人家兒子,還是沖著人家老頭有錢去的?」 塗苒低聲答:「沖錢去的。」 王偉荔氣極,一個枕頭扔過來:「我真是快被你氣死,你弟的情況才好些,你又這麼不讓我省心。我,我有時候真想把你倆重新塞回肚子裡,」她坐在床邊又說,「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人家看不出來?人家老江湖,做了多少年生意了,沒點道行怎麼行?難怪你老公對你就那樣,他又不是傻子,男人最忌諱這個,不說男人,女人還忌諱呢……你說說現在怎麼辦好吧,孩子都有了,這以後日子可怎麼過?你爸以前是怎麼教育你的?你怎麼讀個大學就變成這樣,我當初就說,女孩子讀那些書做什麼,你見的人多了,心也花了。你這叫眼高手低,自己挖個坑自己跳。」 塗苒仍是說:「媽,吃飯吧。」 王偉荔罵罵咧咧地起身:「吃吃吃,吃了去死!」 不多時門鈴響了,王偉荔問她:「誰呀?」 塗苒說:「陸程禹,我把包忘那邊了,他給我拿過來。」 王偉荔端著飯碗進裡屋:「你別讓他進來,我不想見那小子。」 塗苒打開門,陸程禹正抱著一堆東西站門外,塗苒沖他搖了搖頭,陸程禹說:「那我過兩天再來。」 塗苒接過東西:「你別來了。」 陸程禹皺眉:「塗苒,我之前說那麼多是白說的。」 塗苒無可奈何:「不是,我沒其他意思,我這會兒腦袋裡真覺得挺亂的。」 陸程禹低頭想了想:「那你什麼時候才能想清楚?」他說,「這樣,我給你打電話,你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說。」 塗苒小聲道:「我不要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我沒想明白也不會接你的電話。」 陸程禹歎了口氣:「那好,你打給我,」他補充道,「要是萬一我沒接,肯定是在給人做手術。」 塗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正要關門,又聽他淡淡說了句:「反正,我等你電話。」 她輕輕合上門,靠在門板上發了會兒呆,聽著他愈見愈遠的腳步聲,心裡不知所想。 王偉荔端著飯碗邊吃邊從裡屋走出來,橫了她一眼,喝斥:「愣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吃飯!」 數天后,陸老爺子攜孫慧國拜訪塗家,明說是過來探望辛苦已久的親家和孫子,至於暗裡究竟為何,大夥兒都極其識相地並沒將話挑得過於明白。 陸老爺子此行目標目的相當明確,態度誠心誠意乃至誠惶誠恐。他手裡拎滿了人參燕窩等保養品,人參據說是珍藏了有些年頭的野生山參,燕窩是才托人從越南帶回的芽莊洞燕。 孫慧國也一改往日的張揚跋扈,對王偉荔說起話來細聲細氣笑語嫣然,偶爾王偉荔扔過來一明褒暗貶的話戳子,她也只當不明,忍氣吞聲笑笑就過了,整一個賢淑和藹的一般老嫗。不但如此,孫慧國還在塗家親自下廚,把一早泡好的燕窩用小火燉了,親手盛出來捧給親家母,剩下的一蠱說是留給上班未歸的兒媳婦。王偉荔自是覺著受用,而孫慧國也美其名曰不過是做個示範,這燕窩該怎麼泡怎麼去毛又要燉多久,並央了親家母每日裡燉給兒媳吃,還說估摸著這邊吃得差不多了,再差人送來。 這一推一擋一送一迎之間,兩方相處自是融洽,各自都拿捏著心頭的顧忌見好就收,並紛紛暗示前嫌不計過往不究,也是,哪個大家庭裡沒點嫌隙事?既然「誤會」解除,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又有一天晚上,塗苒回來,見王偉荔正幫著收拾塗巒回京的物事,打理完了,王偉荔又拿出一隻大箱子,開始裝自己的衣物,塗苒嚇了一跳,以為她人家還在生氣呢,就問:「媽,您這是做什麼呢?」 王偉荔說:「跟著你弟去北京住幾天。」 塗苒支吾道:「那您外孫怎麼辦呢,您生氣歸生氣,可別不管小石頭的死活呀。」 王偉荔瞪她一眼:「你瞎說什麼?我是怕你弟一個人開長途不安全,你看他瘦的,這才回來幾天就要走,身子還沒養好呢,我得過去盯著他。再說,你不是還有年假嗎?你先休著,自個兒辛苦點照顧下孩子,你要實在忙不過來就叫你公公婆婆幫忙,你放心,他們現在低姿態,處處矮我一截,不用白不用,也讓他們嘗嘗伺候小傢伙的苦頭,」她哼一聲,「你乾脆把石頭扔他們家去,磨磨那兩個老不死的,我看他們敢不伺候好了?孩子少根汗毛,他兒子只怕就要找他們拼命。」 塗苒說:「你現在這態度怎麼又轉了個大彎呀?」 塗巒在一旁笑嘻嘻道:「我姐夫前些天來過了,姐你上班去了不知道。」 塗苒是當真不知道。 塗巒又道:「我姐夫說了些話,你想不想知道呀?給點實惠唄,我就告訴你。」 塗苒道:「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大鬧人婚禮的事說給媽聽。」 塗巒臉色一變:「什麼大鬧婚禮呀,你瞎說什麼?」 塗苒道:「我有什麼不知道的,你能瞞得過我?新娘姓關叫……」 塗巒立馬趴到她跟前:「我姐夫跟咱老媽說了,讓老媽生氣了就打他千萬別打你,」塗巒又極其痛苦地巴著她,「算我求求你們,趕緊和好算了,不然她又得成天煩著我……」 王偉荔果然隨兒子的車一同進京,走的那一天可高興,逢人就說,我兒子開車回來去北京住新房,其實哪兒來的新房呀。 塗苒申請了半月的年假,並沒將兒子送去陸家,自己一人帶著,僅憑一己之力難免有所疏忽,再加上連日來變天,颳風下雨的,溫度下降了十多度,就跟倒春寒一樣,王偉荔前腳走小石頭跟著就病了。起先是打噴嚏,而後是咳嗽,最後體溫升高,病情發展迅速。塗苒把孩子抱去省婦幼看病,醫生診斷為扁桃體發炎,開了退燒栓藥和抗生素沖劑,當場就用了些藥,燒也退了些。 塗苒尋思著要不要給孩子他爸去個電話,思來想去,未果。 塗苒抱著孩子回家,已是累得夠嗆,家裡的保姆過個年到現在也沒回,她只得先解決孩子的伙食問題,再考慮自己。可惜廚房裡永遠是冷鍋冷灶,她連煮碗麵條都懶得去做,只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喝了幾口了事。 塗苒又去摸了摸孩子,覺著他好了點兒,心裡稍微歇下來,不多時,就同他一起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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