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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塗苒也擦了幾下嘴,冷不防聽他又問:「你為什麼總是坐別人的車,是因為那些車都比我的車好麼?」

  塗苒笑:「是呀。怎麼你介意?」

  陸程禹看著她不答話。

  塗苒說:「你是介意我坐別人的車,還是介意他們的車比你的好呢?」

  他仍是不答,擰開礦泉水瓶又喝了幾口水。

  塗苒抬手戳戳他的腦袋:「你看,我問了,你又不說。五十步笑百步。」

  陸程禹又是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捏來捏去。

  塗苒痛的咬牙:「你大概是想把我捏廢了。」

  陸程禹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擱在自己掌心,低下頭去在女人纖巧的指尖上輕輕吻了一下。

  塗苒的心頓時輕飄飄的,像只氫氣球一樣忽上忽下忽東忽西,末了沒頭沒腦地說:「那些都是普通同事,就是順道送送。」

  陸程禹仍是握著她的手:「還有那誰?一看見我掉頭就跑的那小子?姓李的那個?」

  塗苒「嗯」了一聲又道:「不是,人沒有看見你就跑,他那是……車沒油了,他得去加油。」

  陸程禹倒是樂了:「塗苒……好吧,我問完了。換你了。」

  塗苒不知該怎麼說,想了想:「我沒什麼好問的。」

  陸程禹伸手攬住她,在她耳邊籲了口氣,低聲說:「你要是這會兒不問,我以後也不想提了,你就別再為那事兒給我找彆扭了。」

  她忍了半天,幾乎就要脫口出。

  然而眼前這男人的表情既誠懇又輕浮,簡直複雜到一塌糊塗。她暗暗深呼吸,慢慢理清心裡的衝動,猛然覺得那些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愚蠢。而所有的問題最終只有一個答案,他說過,「除了沒名分,也就和過日子差不多」。她很驚訝自己將這句話記得如此牢固,似乎隻字未漏,就像兒時背誦過千百遍的某句兒歌或者某句唐詩那樣熟稔。不同的是,偶爾間想起,心裡就如同有把錘子在不停地敲,慢慢地,悶悶地,如果有人在上面多施一點兒力道,也許他就能聽到一大片脆玻璃嘩啦啦破掉的聲響。

  塗苒內心湧動的好奇與不甘就這樣在霎時間偃旗息鼓。

  她笑笑:「我看你倒是挺想說的,但是我就不問,就是要憋死你。」

  停了一會子,她又說:「以前的事,過了就算,我不會再提。萬一提了,那肯定是我已經做出了什麼決定並且到了必須實施的時候。」

  陸程禹微擰著眉打量她,而後挑起唇角歎了句:「你這人,狠。」

  塗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膩聲說:「怎樣,快被我給憋死了麼?」

  陸程禹「唔」了一聲,用力勾住她的腰,把她揉進懷裡,在她脖子上又親又咬。

  塗苒邊哼哼邊說:「你今天真不對勁,借酒裝瘋呢?」

  他抬頭笑笑:「借酒壯膽不行麼?」

  塗苒喘著氣:「用得著嗎,你渾身都是膽了,壯陽還差不多。」

  陸程禹忍不住大笑:「你要不要試試,看老公還需要壯陽麼?」說罷伸手在她腰上擰了一把,塗苒「咯」的一聲扭開去,正待說話,外間的大門被人砰的一下推開。

  塗苒想要起身去瞧,卻被陸程禹輕輕拽回來。陸程禹指指她的脖子,湊到她耳朵邊上說:「都紅了,你這兒真敏感。」

  塗苒一聽忙伸手去掩住,又禁不住漲紅了臉,只希望外間的人不要進來瞧見,好在小隔間的門虛掩著,外頭一時半會看不到裡面的景象。

  隨後,兩人就聽見一女子壓抑著低呼:「許可,放手,胳膊都被你捏斷了……」緊接著又是一聲門響,許可說:「姜允諾,你沒事就跑人跟前晃悠什麼意思?」

  塗苒心底甚為好奇,不覺看了陸程禹一眼,後者伸出根手指頭,放在唇上比劃一下。

  只聽先前酒席上的清秀佳人又說:「這地兒是你一個人的麼,我想回就回了。」

  許可挺生氣:「我真搞不懂你。回來就別讓我瞧見,明明知道我今天會來這兒,你也來,什麼意思?」

  塗苒心說,哎呀這帥哥忒小氣,有什麼深仇大恨呀,和一個女人鬧這麼僵。

  姜允諾半響沒說話,就聽外間鏘的一聲,想是有人掀開了打火機點煙。姜允諾小媳婦一樣嘟噥了句:「別抽煙了……」

  許可道:「你管我!」

  姜允諾說:「他想見我,讓我回來。」

  許可像是一愣:「他找你做什麼……他和你說過什麼?」

  「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沒有他也就沒有我,可惜我沒臉見他……」

  許可的語氣明顯緩和:「癌症晚期,發現得太晚。」

  姜允諾低聲說:「追悼會我沒去,他認識的人我都不想見,這段日子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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