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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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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程禹翻開表格由頭至尾掃了一眼:「我覺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大問題,這些我們都可以慢慢矯正。現在唯一要解決的,我們倆,我們三個不能一直這樣兩地分居。」 塗苒靠在椅背上,語氣不善:「這事等你評上副高再說。」 陸程禹看著她。 塗苒繼續道:「要是評不上,我還找你這人幹嘛,真是沒一處優點。」 陸程禹也有些兒不爽了:「你不找我你想找誰啊?」 「找誰也不找你,我要挑個有車有房又顧家的。」 「我也有車有房,我也想顧家,就是現階段沒時間。」 塗苒一笑:「小陸醫生,請問你的車是什麼牌子,房子有幾套啊?都是自己掙來的嗎?」 塗苒知道自己現在多了一個壞毛病,她想戒但是戒不掉——偶爾尋著機會了,她愛用言語來刺激陸程禹,因為希望看見他尷尬,躊躇甚至生氣,可惜她的願望一直落空。 譬如先前那句奚落,應該是許多普通男人的軟肋,陸程禹卻只輕描淡寫:「我還是掙了點錢吧,就是讀書的時間有點兒長,起步晚了點,慢慢來。你也和醫院打了這麼些年交道,應當瞭解普通醫生的薪資水準,」他見她沒說話,又補充一句,「在結婚前就應該很瞭解了。」 塗苒想,自己便是《紅樓夢》裡一僧一道嘴中的「俗物」和「蠢物」。 在兩人之間的嘲諷與反嘲諷中,她屢次不得優勢,因她對他的奚落並非出於真心。末了,她只好自己嘲笑自己。 見她不再說話只是笑笑,陸程禹倒多了幾分好奇,問她笑什麼。 塗苒說:「我現在就是一顆死魚眼睛了。」 陸程禹不求甚解。 塗苒只得說:「以前有個草包男的了句挺經典的話,女人出嫁前是無價的寶珠;出嫁了,就變成光彩寶色的死珠;再老了,就是顆死魚眼睛。我,大概在婚前就是顆死魚眼睛了。」想當初,她用孩子換取他的婚姻,後來又通過婚姻把他捆在自己身邊,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這樣的女人,不是死魚眼睛是什麼? 陸程禹卻是探究的看著她,最後用兩個詞給她定了性:「塗苒,你這人說來也沒那樣複雜,無非是表裡不一,色厲內茬。」他說完稍稍側過身子,一隻胳膊搭在身前的方向盤上,盯著她低聲問道:「我說的對不對?」 塗苒竟一時懵然。 陸程禹神色似乎些許曖昧,塗苒沒再看他,一股腦的覺得自己忒不爭氣,因為她的臉頰在這樣的注視下有點兒發燙了。 她略微低下頭去:「這也是你對我的意見麼,趕緊給扣分吧。」 而後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跟著腦門上又被人用指頭彈了一下,陸程禹說:「以後別這麼犯傻了,知道麼?」 塗苒這次又沒防著,摸了摸腦袋說:「以後別這麼動手動腳的,知道麼?」 陸程禹慢不經心:「這就算動手動腳了?」 兩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窗外雪下大了,落在玻璃上沙沙作響,還有雨絲隨風從尚未緊閉的窗戶縫隙裡闖入,落在人的衣上,手上。塗苒拿起圍巾一圈圈的戴好,陸程禹看了她一眼,遲疑片刻,仍未做聲。 塗苒忽然想到什麼,邊戴帽子邊說:「知道嗎?你同學和我同學……他們倆好上了。」 陸程禹聽得一愣:「什麼跟什麼?」 塗苒點明:「雷遠和蘇沫。」 「蘇沫是誰?」 塗苒想這人什麼記性,只要不說專業上的事就跟個木魚腦袋一樣,什麼都記不住。只得說:「就是上回抱著他們家孩子找你幫忙聯繫住院床位的,後來她老公跟她鬧離婚,她想找律師,你就把雷遠介紹給她了。」 陸程禹想了想:「原來是一個人。」 塗苒點頭:「是啊,兩個人就這麼認識了好上了,我今天到周小全那兒,去瞧蘇沫和她孩子,聽她說了一會兒。」 陸程禹微微皺眉:「怎麼又扯上周小全了?」 塗苒有點暈,耐心不足,聲音不免提高了些:「她倆是鄰居。」 陸程禹說:「這個你可真沒跟我說過,我哪裡會知道。」 塗苒白了他一眼:「雷遠這人到底怎麼想啊,兩人就這樣經常見面,也不往深處說,蘇沫可不能再碰到一個佟里安了。」 陸程禹一思索:「那個跟孫曉白處的就是你同學的老公?」 塗苒又暈了:「是啊。我沒和你說過?」 「沒。」 塗苒咬牙:「看來我們真不適合在一起八卦。」 陸程禹道:「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 塗苒說:「你和我是沒時間……」她趕緊又問,「雷遠跟你提過這事沒?」 「沒。」陸程禹想了想,仍是說出口,「我只聽說……他以前的女朋友最近要回國。」 「什麼意思啊?」 「問他想不想結婚。」 「然後呢?」 「他可能需要時間考慮。」 「那蘇沫知道嗎?」 陸程禹不由笑道:「別人的事,你這麼操心?這檔子事關心的人越多越麻煩。」 塗苒當真有些著急:「你不知道,蘇沫從談戀愛到結婚,吃的苦頭太多,她這人太好又不夠皮實,這會兒還自己帶著個孩子。我太瞭解她,她要是對雷遠沒那心,說什麼都不會和人發展,現在肯定是動了心,就怕雷遠對她不是那麼回事,她難免又傷一次心……」她越說聲音越低落,到最後只一聲歎息。 陸程禹低頭瞧她:「塗苒,凡事往好處想。你同學朋友那麼多,每個人有點什麼事你都記掛在心裡,不是累得夠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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