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請把幸福還給我(39)_圍城小新

三九

　　有時候，他會摟著我說起單位裡那些爾虞我詐，不過，對於他在職場厚黑學方面的深刻功底和翻雲覆雨的權謀較量，這所有一切，除了令我刮目相看外，就是讓我一次次震驚！

　　有一次，他小酌兩杯北京紅星二鍋頭後，對我直言：「敏敏，如果你有你老公心計的十分之一，哼，就你們單位，就北京這塊地兒，早就你說了算了，還容別人蹦躂……」看著他滿臉的春風得意，作為媳婦的我，也該喜還是該憂。

　　這段時間，除了睡覺和做愛，他滿腦子想的就是辦公室裡的那些明裡暗裡的爭鬥。有時候，飯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麼，站起身就出去打電話，聽著他哈哈大笑著跟那些他一貫鄙視或一貫腹誹的人套近乎，我感覺這世界有時候真是滑稽的可笑。原來為了生存，可以這麼虛偽而且可以虛偽的理直氣壯冠冕堂皇，哎！

　　他這些日子要麼加班要麼去拜訪那些可能直接或間接能影響到他升遷的人，更令我大跌眼鏡的是，他居然作了一個表格並設計了一個據稱相當科學合理的所謂「青雲公式」（助力自己平步青雲的公式），根據表格和公式，董小利居然能推算出他哪天拜訪哪個人且用怎樣的拜訪是最有效、最能幫助自己的，而且，他還像一個美國情報局的特工一樣，把單位那些頭頭們的資訊搜羅的那叫一個全面，就連人家老婆的三姨是幹嗎的喜歡嘛他都摸得門兒清。

　　我的天……

　　有一次，他看到我研讀職場真經《輸贏》《圈子圈套》不禁嗤之以鼻：「就這種小兒科！哼！」

　　蒼天！就這種小兒科我韓敏這輩子能琢磨透就不錯了！我的乖乖，那我老公此刻的水準——光華學院的工商管理教授也比不上了吧！天！哎……

　　他不理我我自己找樂去！除了看書、逛街、瑜伽和美容，還有一個樂趣就是去找姐妹們八卦，呵呵。

　　那天，無意中和表妹說起換房子的事兒，這天天沒正形的丫頭突然嚴肅起來。不正面回答我的疑問也不給我任何建議，倒是說起她認識或看到聽到的一些姐妹們婚姻的狀況。但是，她說起的都是不幸得婚姻，閃婚閃離，而且無一例外都在經濟方面存在了諸多矛盾。

　　我明白了，這丫頭在提醒我保護自己。但是，她說起的那些是極個別吧，這種事情，怎麼會出現在我和董小利身上呢。不過，我也給自己點時間好好想想吧。還真看不出，表妹人小鬼大，居然有這麼多花花腸子。不過，她旁敲側擊提出的「財產公證」什麼的，我怎麼想自己也是做不出來的，要是那樣，還叫什麼兩口子？

　　董小利單位的風波終於過去了，一切都如願以償，他順利升至北方區經理的位置，看著春風得意的老公，看著一個個祝福的面孔聽著一通通道喜的電話，我反倒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茫了……

　　董小利升遷的幸福和那幾許浮躁的快樂隱隱夾雜著我莫名的擔憂，將我的生活攪亂的有些離亂。不過，這喜慶沒過一天，中華大地的摧心悲痛毫無預兆的鋪面而來——汶川地震了！

　　看著倒塌的房屋，看著鏡頭前一個個牽動人心催人淚下的鏡頭，善感而軟弱的我每每在電視前都哭得稀裡嘩啦。董小利一時半會還沒有從他的喜悅中徹底恢復過來，看到我天天一進家門就打開電視，看著那些悲慘又感人的畫面哭的眼睛紅紅腫腫，他多少有些無人分享成功和榮耀的失落情緒。

　　看汶川地震報導，看生死一瞬間人們的選擇和彼此的關愛，說真的，我是生平第一次被這麼強烈的衝擊了。

　　也許只有在生死瞬間，人才能夠拋棄一切的恩怨糾葛頓悟人生的一切，人性所有的美好也許就在那一刻綻放出了最璀璨的禮花。

　　如果我明天就面對莫知的一切，也許就是災難也許就是死亡，那今天的我，選擇如何生活。看著電視，我腦海裡一遍遍翻滾著這些問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擊，生命又是如此的珍貴和無常，我該拿什麼樣的態度什麼樣的心態來面對今天的生活。

　　第一次，從電視鏡頭裡，從一個個催人淚下讓人撕心裂肺的新聞報導中，我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我開始從另一角度思考生活帶給我的震撼，災難疾病衰老都會到來，說不起從那一天開始到來，也許就是未知的明天，那今天的我，該怎麼做，怎麼生活……

　　如果輿論是教化工具，我承認，我被荼毒很深了。甚至，我單獨請假一天，跑到北京紅十字獻完血，又揣著兜裡一個月的工資去了郵局……這就是那段日子最真實的韓敏！

　　我是個情緒化的人，尤其面對這樣的事情。

　　那天，在董小利匪夷所思的目光關懷下，我又紅腫著眼睛趴在電視跟前看一對戀人從廢墟中相扶相助相互鼓勵著戰勝災難得動人場景，看著看著，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奪眶而出洶湧成河，關上電視已經是5月24號淩晨2點了，怎麼也睡不著，乾脆爬起來在博客中寫道：「最近鋪天蓋地的新聞報導，帶給我最大的影響莫過於促使自己認真地審視今後的人生，生命如此美好，如此脆弱，我該如何生活……」

　　人生有什麼可以計較得，如果明天的我離開了，那麼我還在意些什麼……

　　我的爸媽，我的奶奶，我的丈夫，我所有的親朋，寧可別人負我，此生韓敏不負他人，那麼，如果有一天，災難鋪天蓋地來的時候，我應該是無愧的坦然地幸福的……

　　計較讓生活失去了很多美好……

　　明天去看房子，如果可以換兩處房子，那麼就把董小利爸媽接過來，畢竟，我對他們好了，我心裡踏實，我對得起別人，我心裡無愧……好，換房子……

　　這事先不忙著告訴小利，爭取到爸媽的同意後，再告訴老公，讓他高興一下，呵呵。

　　第二天快下班時，我打電話告訴董小利，我有事晚回家，別等我吃飯，囑咐他自己在外面吃好，我就拎著包一路小跑回了爸媽那裡。

　　吃完飯，習慣性的給爸爸泡好茶，就和他們說起了我的想法。奶奶首先表態，她沒有意見。她一邊哆哆嗦嗦的杯子一邊說：「我這孫女善啊，好啊。做媳婦做成這樣，是他董家的福氣啊，小利那孩子也不錯，看著有出息也有前途，夫妻倆過日子，就是相互扶持相互關愛，薛平貴那會不也是個砍柴的，王寶釧要是嫌棄他，能有日後大登殿的榮耀嗎？做人，不能嫌貧愛富，只要人心好，夫妻倆好好過日子，就行了。你對他爸媽好，就比對他好還讓他感動，董小利知道我孫女這份心意，會加倍對你這個媳婦好的，他會更珍惜更敬重你……」

　　爸媽一直不吱聲，媽媽顯然是更關注爸爸的看法，她是崇愛我這個女兒的，可是家裡最能做主的爸爸不發表意見，她也就暫時什麼也不說。我把所有的想法和為什麼有這樣的思考都說了出來：「爸媽，從小你們就告訴我百行孝為先。作為女兒，我承認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但是，我還能捫心自問自己是個孝順的女兒，那麼，爸媽，我也希望作為媳婦的我，也能替自己的丈夫盡一份孝道，我對他爸媽好了，我相信，小利對我對你們也會加倍的好。人心換人心……」

　　沉默。

　　我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畢竟是爸媽的房子，我這樣擅自做主並且拿著所謂的「孝道」逼宮，是不是本身就有一點不孝呢。

　　還是沉默。

　　也許我不應該這樣，也許我就不應該來，如果我真的要給公婆盡孝道，那麼也應該是我和董小利掙來家當。

　　依舊沉默。

　　可是，房子這樣也是住，那樣也是住，換成兩處不僅對自己沒什麼影響，反倒從另一方面給自己一個孝順公婆的機會，沒有錯啊。就算刻薄點說，公婆還能享受多少年，畢竟，他們生養了董小利，沒他們，能有我韓敏今天的婚姻嗎？雖然小利媽媽有點各色，可是，慢慢得我對她好，她還能一直這樣嗎？而且，董小利分析的也是有道理的，這樣換過來，不僅沒有損失，而且可能還會坐地升值。

　　這難挨的沉默啊……爸媽，你們在想什麼？

　　要不我過些日子再來，容爸罵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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