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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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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濤這才領悟她讓他半路關機的目的。 「好在他沒有動刀子。我考慮過他動刀子的可能性,怎麼想都不可能。在我見到他女兒那一霎那,就知道我贏定了。」 阿濤由她這話想到自己。他見到趙秀麗時想的是輸,她想的是贏。可見,她的洞察力和心機是自己遠遠不及的。他怔忪地端詳她,這個淡漠的女人與七年前的江曉君迥然不同。那個年頭的江曉君輕易被他所騙,如今的王曉靜他絕沒有膽量去騙她。他埋下腦袋,驚顫地吞吞唾液說:「怪不得辰宇說你變了,變得很能幹。」 王曉靜笑道:「我不變的話,在七年前必然就死了。」 阿濤倒抽氣。 病房輕輕開啟的門縫悄然無聲地閉上。無意中聽了他們一席對話的林曉生一手緊拉著門把,一手捂緊雙眼。他的江曉君死了,真的是死了。七年前就死了。如果自己能留在她身邊,她是不是就不會死呢? 「林醫生。」護士手拿報告尋到他說,「市中心血站回話,血庫裡沒有備用的RH陰性A型血。如果病人十萬火急要用到血,他們會用廣播等方式向民眾徵集血源。畢竟曉靜血型特殊,她常年定期被血站叫去獻血。血站也很重視她的情況。」 「知道了。」林曉生抽走化驗單,踱步回辦公室。 辦公室裡,肖祈和張佑清仍在商議是否給王曉靜做骨髓化驗。林曉生陰沉著臉走進他們中間。張佑清問:「你不是去護士站詢問血站有沒有血嗎?怎麼樣,有沒有?」林曉生把化驗單交給他們。之前他是藉口問血的事出去找江曉君。他擔心江曉君,想著如七年前她出車禍一樣守在她床邊。去到那裡,他發覺他的江曉君死了,七年前他沒能把她救回來。腳有些發軟,他跌坐在辦公沙發上,右手摸及衣襟內的硨磲十字架。帶有體溫的十字架隱隱地灼著他的掌心。十指連心,他的心在作疼。這是江曉君唯一留給他的東西。即便是如此,他也絕不能讓王曉靜出事。有王曉靜在,他的江曉君就有可能回來的一天。他幻想著,堅定地握緊了十字架。 「血站說有血嗎?」張佑清又問了一遍。 林曉生思緒清晰了,答道:「血站說沒有庫存血。江家的人不在這個城市。我想到找另一個人。」 肖祈明白他要找於嘉嘉,反對道:「曉靜知道肯定不會同意的。」 「可是,肖,如果檢查結果不好,需要於嘉嘉捐獻骨髓怎麼辦?這事遲早得面對的。」林曉生說。 肖祈不答話。張佑清贊同林曉生的做法。林曉生起身撥打于曼英的電話。 不用十分鐘,于曼英帶著於嘉嘉出現在他們面前。儼然這對母女一直留意著王曉靜的一舉一動。 肖祈對這對母女同樣沒有半點好感。于曼英與張佑清林曉生說客套話。於嘉嘉挪了挪位子,湊到他旁邊說:「你要與我姐姐結婚了嗎?」 「是的。」肖祈道。 「你能幫我們拿到美國的綠卡嗎?」於嘉嘉玩弄自己的小辮子尾巴,眼角倨傲地睨視他。 「不能。」 「不能的話,你就不能和我姐姐結婚。我們不會讓我姐姐嫁給你。」於嘉嘉很肯定地說。 肖祈感到十分的好笑:「要嫁給我的是你姐姐,不是你和你媽媽能阻止得了的。」 「我不認為我姐姐會選擇你。你有什麼比林曉生好?你沒有他長得好看,你沒有他有錢,你沒有他的綠卡。」 如果不是礙著有他人在場,肖祈絕對會捧腹大笑。他忍著笑意搖搖頭:「我的好,只有你姐姐能讀懂,你和你媽媽讀不懂。情人眼裡出西施,只有我能陪伴你姐姐走完這一生。」 於嘉嘉瞪著他硬朗的五官,哼一聲:「如果是這樣,我姐姐真沒眼光。」 肖祈不和小孩子鬧脾性。他觀察到於嘉嘉的某些小動作是像江曉君,不得感歎血緣的奇妙。 于曼英與他們交談後,說:「曉靜是嘉嘉的姐姐,嘉嘉自然會獻血給她。如果曉靜需要骨髓捐贈,嘉嘉也會捐給她。當然,前提是曉靜是嘉嘉的姐姐。嘉嘉很喜歡你,總是對她同學說她姐姐很有眼光找了個好男人,林曉生醫生。」 張佑清在一旁眨眼睛,心想: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曉靜都要嫁給肖祈了。 林曉生心知這對母女沖的是他的綠卡。為了王曉靜也是為了江曉君,他妥協道:「我永遠是曉君的朋友。嘉嘉是她的妹妹,我能幫的儘量會幫。」 收到這話,于曼英非常滿意。她喊女兒:「你姐姐需要你的血。」 於嘉嘉往沙發裡縮了縮身子,護住手肘,驚懼地望向他們:「要抽多少血?」 她的反應令林曉生等人吃驚。肖祈略作思考,道:「只抽一毫升配血。如果血型相符再說。」 「喔。」於嘉嘉松了口大氣。 肖祈等人對望。林曉生親自帶於嘉嘉來到抽血窗口,暗地囑咐抽血的護士給病人多抽幾毫升血以便做其它檢查。化驗結果如同他們所憂慮的,於嘉嘉有輕度貧血徵象。 肖祈問林曉生:「美國可以賣血嗎?」 林曉生握拳氣憤地錘了下桌子:「世界各地都有地下賣血組織的現象。她的血型特殊,西方比東方的RH陰性血人數多需求量大,應該可以賣到很高的價錢。」 通過對口的玻璃窗,肖祈瞅了瞅于曼英說:「這人真不配做母親。要報案嗎?」 林曉生為難道:「報也沒有確切證據。但是,不報案的話,她好歹是曉君的妹妹,不能讓她淪為血奴——」 眾人默然。誰也沒有想到,本來是讓於嘉嘉獻血給王曉靜,結果竟是於嘉嘉比王曉靜更需要輸血。張佑清不主張報案,一是證據不足,二是打草驚蛇。然而,在他們未想到合適的對策之前,于曼英敏感地嗅到了異常的風向,帶著於嘉嘉悄聲離開醫院從此銷聲匿跡。 王曉靜自始自終不知這回事。她躺在床上閉著雙眼享受寧靜,心滿意足。幾分鐘前市公安局交警支隊回信告訴她趙朋已經認罪,徵詢她的意見。她回復,只要他認了罪,希望當局能看在他女兒的份上給予輕判。這意味著七年終於有了個結局。她的母親可以安息了。 在迷迷糊糊中,她感覺一隻生了厚繭的手在觸摸她的臉。指腹的皮膚有些粗糙本是不舒服的,可是手的主人是那麼的溫柔,指頭極富技巧地挑弄她臉頰的弧線,她在夢中不禁愜意地發出一聲呻吟。對方的唇立即貼住了她微張的口,接著一個深深的吻。她的頭往後仰,任他的舌頭在她的口裡不停地挑情。她的鼻子急促地喘息。他放開她的唇,親吻她的脖頸,來到她的耳垂逗留:「靜,我愛你。你知道嗎?今天在手術中我差點走神了。」 她睜開眼,對望他漾著波光的眼珠子笑道:「我知道。我感覺得到。」 肖祈舉起指頭輕輕劃過她的娥眉:「你知道我幾時喜歡上你的嗎?」 「知道。你在武漢的公車上望著我的時候。」 肖祈舔了下唇,再問:「你知道你幾時喜歡上我的嗎?」 「知道。也是你在武漢的公車上望著我的時候。」 肖祈的心急劇地跳起:「你知道我那時在想什麼嗎?」 「你以為我在想林曉生。」她望著他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那時沒有想到他。而是想到你離開了,心空落落的很不安。所以請原諒我,我知道你不喜歡,可在困惑的時候我還是只能向你求助。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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