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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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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寶馬賓士好——不似是戲謔他,是真誠的話。肖祈懂得,女人欣賞男人和男人欣賞女人同個理都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的好,不是每個女人都能讀懂。可她讀懂了。 她躍上後座,兩手抓鐵架子。他對此是有那麼一點失望,想像著她摟他的腰偎在他背的樣子。她看他老半天不動,問:「車子怎了?」 「沒什麼。」他想自己是有點壞心,三十老幾了忽然想與十幾歲的小夥子一樣搞惡作劇。年紀大了並不意味可以不浪漫嘛。他猛地一踩腳踏板,她半身不穩輕輕挨了挨他的背。他像只偷腥的貓偷偷地笑了。單車尚有個好處,沒有車前鏡,她看不見他在笑。 他忘了,她耳朵很尖。笑聲她是聽見了,癟癟嘴,然後拿手捂住嘴。她也感到幸運,單車沒有車前鏡他瞧不見她的失態。 車輪子咿呀咿呀在大街小巷裡穿梭。他不緊不慢地載著她前行。拂面的風舒緩,傍晚的霞光愜意。她享受大自然帶來的平靜。坐車她向來不喜。因為人在工作生活中已經有許多的約束,僅剩下班回家這一段比較自由,卻是硬要把自己困在小車封閉的空間裡,她是想不通。所以她直言單車比寶馬賓士好。有些人的家與工作單位相距甚遠,買個小車方便上下班無可厚非。可這正說明了整個城市的發展是不與自然親近的。堵車,噪音,汙氣,幾時人們才能拋棄私利還天空一個清淨?難! 由是想到朱建明等人對於她母親葬禮的指手畫腳,她打從心裡感到不舒服。只是她變了,失去了天真質樸,無法一口拒絕。她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職位、升職、收入、聲譽,這些都與人際關係息息相關。她尚沒有這個膽量掃領導的威風。 外公似乎並不想答應,姨媽王秀琳則大表贊同。家人想讓葬禮辦的體面一點,隆重一點,可以理解。左思右想,于公于私于情於理自己都只能是順水推舟了。 思考這些扯不清理還亂的事情本來就累。這一次沒有他作怪,她自然而然地把頭偎依在他背上,一隻手摸到了他的夾克衫。 肖祈上身起了陣顫慄。他微微眯起眼,眼角的餘光望著地表他和她的影子緊緊貼在了一起,心中感歎著這是一副多麼美麗的圖畫。他要的家就是這樣,不需奢華,只需兩人心心相印。 不覺地,他放慢了速度,願這條路沒有盡頭能與她一起永遠地走下去。 她家斜對面是菜市場。去到的時候大部分菜農已經收攤。她建議隨意在外邊大排檔吃碗面就算了。他不讓,知道她中午飯肯定沒吃,又有傷。自行車停放好,她在市場前面等,好奇他這個大廚能揀到些什麼剩菜。他倒是沒讓她久等,僅幾分鐘,拎了幾袋跑了出來。 「是什麼?」她張望袋裡。 他故作神秘把袋子全部移到左手,右手攬住她的肩頭。她為此瑟縮了下,他摟得更緊了。她為自己莫名的心慌心悸羞赧,驚訝地想自己怎麼會對他有了那種感覺。他低頭看她深埋的臉,察覺得到她的動搖不禁微笑。他這次回來是志在必得,縱使她對林曉生仍存有感情他也不怕,他有信心最適合她的是自己。 九樓漫長。他扶她的腰一層臺階一個腳印慢慢地放上去。居民樓裡部分人認識她,路過對她打招呼:「曉靜,你的腳怎麼了?」部分人指著肖祈問:「你同事嗎?」她大方回答「是」。肖祈只留意她不要跌倒,沒答睬人家怎麼問。上到六樓,一個許久沒碰面的老大媽看他們兩個甚是親密,笑呵呵說:「曉靜,你結婚了啊,這位是你老公吧?」她噎住。肖祈這會不裝聾作啞了,迅速抬頭替她作答:「近期結婚。大媽記得來喝我們的喜酒。」 到了家門口,她瞪視他:「我什麼時候說要結婚了?」 他黧黑的臉膛浮現一絲頑皮的笑:「這麼說,你決定和我在一起了。」 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她撇嘴:「哪有的事——」取出鑰匙開門,不敢望他多一眼。 進了屋門,他發現是一個一房一廳一廚一衛的小套間。傢俱簡陋,乾淨整潔。他問:「租金多少?」 「一個月五百六,不包水電費,還可以吧。」她彎腰拾掇起沙發上的幾本教科書。 他隨手抽出她拿的一本:「針灸學?你不是搞神經內科嗎?」 「是神經內科。但是聽人說,針灸對於植物人治療有效,就晚上去聽點課。」她想起了母親,感覺母親仍在醫院躺著只是沒醒,迷糊地說,「我忘了,今晚還有課。」 他立即把她手裡的書接過全部扔一邊,給她打開電視機:「你看電視。我去做飯,爭取半個小時內開飯。」 驀地她回憶起了七年前她到他住所吃飯,笑道:「你這個司令員的口氣還是沒變。」 「我說了,我沒參過軍。」他接著話,看她要起身喝道,「你腳上有傷呢。坐著!不要給我添麻煩。」 「我會添麻煩嗎?」她嬌笑。 「會。」他斬釘截鐵,「揭個鍋蓋給我搞個燙傷,還使勁地揪自己耳朵不放。」 這個窘事他居然記得一清二楚。她尷尬地辯解:「那是以前——」 「總之,你老老實實給我坐著等開餐。」他把她摁回沙發上,望時間不早了,把菜拎進廚房。 她是坐不住的。不能進廚房,她入房間。出趟公差回來後,她一直沒時間整理行李。從旅行袋中把東西一件件拿出來,壓在最底下的是一個黃色的平安符。出差的地方她聽人說近郊有一間很靈驗的廟,她大清早滿懷虔誠替母親求取。回來竟是這般。可知人要走的時候必是要走的,寄望於神也沒用。她的淚便是委屈地從眼眶裡湧出來。 她的哭聲從房間裡傳到了廚房。肖祈一開始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待細聽之下無誤,他慌忙熄了爐火沖進房內。床頭開了一盞小燈,她雙腿跪在地上挨著床傍,一手揪著個平安符一手捂著雙眼,淚濕了床單。 他愛她笑的樣子,疼她哭的時候。走到她身邊,他輕柔地把她抱入懷裡。拉下她捂臉的手,他再也無法自已。伏低下頭他吻她臉上的淚,親她的眼皮睫毛,沿著她小巧的鼻子來到她的唇輾轉索要。手探入她衣內摸到她皮膚濕冷,他立即解掉了她的一排子衣扣,雙手把她抱上床。在他的手伸去關床頭燈時,她意識有些醒了慌亂地捏住他的小臂。 「只要你說一句,你想繼續等林曉生,我就停下來。」他嗓音沙啞地說。 林曉生?她打了個冷戰。那個傷了她多少次的男人,一輩子要她付出不想回報的男人。她用力環住了他的脖頸:「不。我喜歡的是你。」 第五十二章 月朗星稀。林曉生在酒店臥室內拿起了一本《聖經》,把脖子上的硨磲十字架取下放在《聖經》書皮上做祈禱。 湯姆和露絲歸來,從半掩的房門裡看見他肅穆的面容。露絲歎道:「七年來曉生沒有忘記過她們母女。」 「是的。」湯姆點頭,「那個十字架他是從不離身,除非進手術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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