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爾蒙女人(3)_書瑾

三

　　「不是。」蔣楠摁下ENTER鍵，遊戲安裝程式開始，他閑下來邊喝水邊說，「我常打射擊遊戲，自己琢磨的。不過我有個親戚是學電腦的。」

　　「哦。」江曉君輕輕晃悠屁股下的小板凳。

　　蔣楠怎麼看都覺得她可愛得像個小孩子，再翻翻桌上她買的那些碟片，裡邊居多是動畫片，問：「你是學什麼的？」

　　「我是電腦美工，廣告設計類。」

　　「很賺錢吧？」

　　「才不，一個月累死累活就這個數。」江曉君很不屑地豎起一根手指頭。

　　「胡扯吧。」蔣楠不信地搖頭，「我聽朋友說做廣告美術的至少月收入三千。」

　　「那是主管，人家幹了不知多少年了，還得自己拉客戶。」說到這兒，江曉君做了個鬼臉，「我說了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

　　蔣楠壓根沒覺得她在撒謊，甚至覺得她的臉就是一張活生生的白紙，什麼樣的心緒都在她臉上反映得清清楚楚。他說：「我想，我可以借給你碟。」

　　江曉君驚訝地問：「什麼？」

　　蔣楠扶起眼鏡笑了笑，「我是說，我家裡也有很多碟片，你或許會感興趣。比如說，我有幾部整套的歐美連續劇，有百部全球經典電影。」

　　「你可以借給我？」江曉君大叫，兩人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啊。

　　「你相信我，並把我邀請到你家裡幫你弄電腦，我為什麼不可以相信你呢？」蔣楠見她在沉思，便悠閒地從一排碟片中揀出了一張，「你喜歡聽什麼歌？這是什麼音樂？」

　　「那，那個……」江曉君看到他手中拿的燒錄碟，露出了苦惱的表情，支支吾吾地半天沒說出來。

　　正好屋子裡的電話響了，她走過去接聽。

　　遊戲安裝完畢，蔣楠關閉程式，見電腦桌面上有一個音樂資料夾，用滑鼠一點打開，裡邊是著名的《卡農》等古典樂曲。

　　當她走回來，蔣楠問：「你信仰基督教嗎？」

　　江曉君癟嘴，「不是，你呢？」

　　「我信佛。」

　　江曉君看了看他光溜溜的脖頸，「你不戴佛像嗎？」

　　「心中有佛即可。」說完，蔣楠又爽快地笑了，「我時常會溜到外國友人的聚會裡玩玩。」

　　「你認識很多外國人？那你是華人了？」江曉君眯起雙眼打量著他瘦削的臉和樸實的太空衣。他與她想像中的時髦華人子弟相差甚遠。

　　「不不不，」蔣楠慌忙否定，「我只不過曾經在國外玩過一陣，回來時認識了一幫外國朋友。你既然有那麼點兒興趣，我帶你去玩玩如何？」

　　江曉君想拒絕。

　　蔣楠很有經驗地指指自己的耳朵，「就當是練練英語聽力，見見世面。」

　　這個誘惑比較大，江曉君點點頭。

　　周日，江曉君按照蔣楠在電話裡說的位址，輾轉尋到了一家富麗堂皇的大酒店。她嘖嘖歎道：「外國人真是有錢，在這種地方開party。」

　　蔣楠笑道：「別說得那麼難聽，這就好像在國外，我們炎黃子孫也會在酒店歡聚一堂嘛。」

　　江曉君把雙手放在背後，踮起腳左右張望。大堂門口擺了幾盆鮮花，有三男兩女立於兩側，對進入大堂的人一一審查。撞撞蔣楠的胳膊，她問：「我們怎麼進去？」

　　「這就是我的本事了，跟我來。」蔣楠得意地說。

　　她樂得瞧他怎麼做，便慢悠悠地走在他後面。與蔣楠對話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金髮碧眼，身材嬌小，身穿筆挺的銀色條紋長袖襯衫和同色西褲，像是高級辦公樓裡精明能幹的女秘書。

　　「嗨，露絲。」蔣楠瀟灑地打招呼。

　　江曉君默默記著：這個漂亮的女人叫露絲。

　　「您好，蔣楠，天父保佑您。您近來好嗎？」露絲一口中文不標準，可柔柔的聲音聽著挺舒服的。

　　「很好。願天父保佑您。」蔣楠的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江曉君心裡暗笑，這蔣楠真行，也不怕褻瀆神明。這股笑意漫到她唇邊，她的雙肩微微抖了幾下。

　　露絲聽到低低的、春風般柔和的笑聲，目光越過蔣楠的肩頭便瞧見了她，問：「蔣楠，這位女士是……」

　　蔣楠清清嗓子，身子往旁邊一側，介紹道：「她是我表妹，叫江曉君。」

　　收到蔣楠的示意，江曉君立馬識趣地走上前規矩地打招呼，「您好，我是蔣楠的表妹。」

　　露絲見女孩兒蓬蓬的劉海下有著一雙富有靈氣的大眼睛，便笑了，「願天主保佑您。」隨後遞了張胸卡給她。

　　江曉君效仿蔣楠，把胸卡掛在脖子上。蔣楠湊近露絲，用英文交流了兩句。江曉君很好奇他們在說什麼。露絲聽蔣楠說完，綠眼睛看向她，流露出慈愛的光芒，「曉君，等禮拜結束，歡迎您來跟我聊聊。」江曉君一愣，連忙答謝。

　　江曉君追上蔣楠，問：「你跟她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不就交個朋友嘛。」蔣楠灑脫地揪揪衣領子，室外很冷，但室內開了暖氣，有些熱。

　　江曉君瞪了瞪他，也把圍巾解下來。

　　鋪滿鮮花的大堂面積有幾百平方米，五六十排沙發整齊地排列起來，頗為壯觀。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因為看不到幾個中國人，她不禁有些緊張，「找個不引人注意的位置坐吧。」

　　蔣楠拉起她的一隻手，走到倒數第三排最靠邊的位子坐下，說：「不用擔心，旁邊的人怎麼做，我們跟著怎麼做行了。」

　　「可人家說英語，我聽不懂啊。」江曉君憂心忡忡地豎起耳朵聆聽，臺上的演講者吐出的全是英文。

　　蔣楠聳肩蹙眉，「我的英語也很不好，只能滿足日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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