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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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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送上玫瑰,用衣袖仔細抹墓碑上的照片。林岫則拎了瓶酒,自帶了兩個酒杯,坐在墓前喝一杯、灑一杯。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各自回憶屬於他們的那段美好歲月。良久之後,安之才道:「給我一杯。」 「清揚不許你喝酒的。」 安之笑:「他只是不允許我在別人面前喝酒而已。」 林岫沖著清揚的照片一豎拇指,徹底拜服了。讓外號三杯醉的人只在他跟前喝酒,李清揚這不是扮豬吃老虎,想趁著酒醉好那啥嘛。 「再來一杯。」 「喂喂喂……」 安之沖他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撒嬌:「清揚說我可以再喝一杯。」 「他什麼時候說的?」 「就剛才。」 「甯安之,你就瞎掰吧你。」林岫覺得耳邊有無數個聲音都在沖他唆使著一句話,那就是「掐死她、掐死她」。 「呐,他又說了,如果你再對我的話存疑,就分兩杯給我。」 「我信你才怪!」 「三杯了,三杯了。」 林岫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墓碑上。扒了下頭髮,他狠狠奪過她手中酒杯滿上一杯:「最後一杯,我不想背你下山。」 安之也不爭辯,抱著酒杯傻笑了會才仰頭一飲而盡。 借錢的話,她終是沒向林岫開口;難得來看清揚,她也不應該盡說些讓清揚擔心的事才是。 安之最後從信用卡裡透支了一萬元交給父親,再由父親轉交給二叔。 她跟父親說不借錢給二叔時,父親只回她一聲沉沉的歎息。這一聲歎息讓她的心霎時揪痛起來,說不出的愧疚。或許不管如何,她都得想辦法拿出點錢來,哪怕不為了二叔,而是為了父親。 這一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她怕跟那些可以商量的人說了,他們都會急著將錢拿給她,讓她又欠一份人情。 父親接過錢時沒多說什麼,就說了一句:「你二叔家的事,我們能幫就幫吧。」 父親就是這樣,叔伯家裡的事總是盡心盡力的幫忙,但若反過來,則不儘然了。這麼多年她早已習慣,只是不願意相依為命多年的父親為難,才一直能依則依。 虞瑋韜明顯感覺到安之的心不在焉。 送花、吃飯、電影,一切都是根據她「烈女怕纏夫」的最高指示而制訂的「追人」計畫,剛一開始她也是很配合的,接了個電話後卻不一樣了。 「晚飯不合口味?」 安之搖頭。 「要不換場電影?」 她還是搖頭,然後深呼一口氣,故作輕鬆道:「不用。我們進去吧,該開場了。」 錢真是一個讓人愛不起來的東西。父親剛才打電話來問她能否再幫二叔一點,她知道肯定是父親拿錢給二叔時,二叔嫌少了。可是她已經盡力了。每個月房租三餐之類開銷不少,之前透支的一萬塊錢,本金加利息,她都不知道半年內能不能還清,更何況她的信用卡透支額度只有一萬塊。 其實虞瑋韜猜到了幾分。安之接電話時雖然刻意壓低聲音、言辭簡潔,但他是何等心思,隻字片語就能拼湊出個大概。 看完電影已過十點,夜靜靜的,尚有些清冷。安之落後一米遠,跟著虞瑋韜往停車場走。 「甯安之。」他忽然停下,轉過身看她。路燈從他身後投射過來,將他的影子斜斜拉長,有一半就落在了她身上。 她微揚起臉,「嗯」了一聲。 「你看,每次出來都要這麼晚才能回去,你一定很辛苦吧。」 安之趕緊搖頭。 「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或許會一年兩年,安之,我不習慣欠人情。」他言笑清寧的樣子,莫名讓人覺得很溫暖。 不過安之這會沒空欣賞。不想欠人情他當時點名拉她幹嘛?再說一年兩年,他的玻璃症狀有這麼根深蒂固?安之憂鬱了下,還是很好脾氣的開導:「你不要這樣想。我答應幫你,不是為了讓你欠我一份人情。更何況大概十個人裡面會有十個人覺得我才是佔便宜的那一個。」 「難道你也這樣認為?」 她聳聳肩:「我怎麼認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前也幫過我,就當是我還你人情好了,你不必因此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別讓我賠那件T恤就萬事OK了。」 如果沒有他,她說不定早二十年前已淹死在河裡了。所以幫他達成「從良」的心願,是她義不容辭的事,沒有什麼好計較的。只不過一年兩年的說法太囧,讓她覺得自己的能力被赤裸裸的歧視了。 「我那些只是舉手之勞,不值一提。」 她笑,忽然心情大好的樣子,快步越過他,回身示意他跟上:「走吧,別想這麼多了,以後你就會明白的。大不了到時候我功成身退、你出師大捷,給我包個媒人紅包好了。」 虞瑋韜話裡的意思她明白,雖然她現在很需要實際點的感激,但人窮志不短,他又是她的大麥哥哥,這種無恥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蹭吃蹭喝於她來說已是極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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