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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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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搖頭,靠在他還有鮮血痕跡的懷裡,用力的抱著他,「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死也不要想甩開我……」 他無奈的撫摸著她的髮絲,他心疼她。 那麼多年,他從剛剛離開,做最辛苦的活,碼頭上搬貨,工廠裡搬啤酒,酒店裡服務生,或者,夜店裡做打手,有時,會被打的遍體鱗傷,有時,會因為饑餓,只能平躺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有時,會在醫院裡,享受著傷痛和死亡的威脅,那些,都沒什麼,但是,他想起她,他擔心她,一直那麼的擔心,她會不會活的不好?會不會不聽話,會不會,還在一直那麼頑固? 他握著她的手,看著她越來越瘦弱的身體,他說,「言言,你沒有聽我的話,看看,你瘦成了這樣……」 她搖著頭,他手心裡有繭子,粗糙的手心,看起來好像做過很多事情一樣。 她攤開他的手心,看著那手上的傷痕,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低落在他手心上。 她在他面前,總是個愛哭鬼,他每次受傷,不管大小,她都要哭上一鼻子,從為他包紮開始就哭,哭到包紮好,還是不停,他已經很痛,卻還要來哄她。 其實,她只是因為他疼,所以她更痛,她想到他受傷時疼痛的感覺,便覺得好像是疼在了自己身上一樣。 他握著她的手,說,「都過去了,言言,真的,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這些傷痕,都是早些時候留下的疤痕,但是後來,他從一個小嘍囉慢慢的長大,現在,很多事情,都不必他親自動手。 只是那些疤痕,還是一直在,仿佛在提醒他,他是怎樣成長,經歷過怎樣的蛻變,才有了今天。 十年了,她與他分開,已經十年……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 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斷腸處, 明月夜,短松岡 俊將她送到了林安森家中…… 她愣了愣,看著他。 他對她現在的生活,似乎已經很瞭解,她低著頭,說,「俊……」 他只是摸著她的頭髮,說,「進去吧……言言,我擅自接走你,有人會擔心了。」話裡,沒有絲毫的諷刺和醋意,只是那麼平常的說著。 她說,「俊,如果知道你會回來……」 他搖搖頭,看著前方,路燈的顏色很亮,他說,「以前,這裡沒有這麼高檔的住宅,你還記得嗎?這裡多少年前,是一條路上都是水溝的街道。」 她默默的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他側目看著她,說,「但是十年了,已經過了十年了……」他長長的歎息一聲,說,「很多東西,都是瞬息萬變的,何況,已經十年了,我曾經也覺得,我永遠不會回來了……」他深深的望著她,「言言,你做的很好,我看到你這樣,已經很高興,至少,你活的很好。」 她下了車,看著他的車離去,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是啊,已經十年了……是誰想到,時間,竟然過的這樣快…… 她默默的走回到林安森家中。 找了一圈,看見他正在晨晨房間教他算數。 晨晨一見她回來,馬上跑過來,「媽媽,你教我,我不要爸爸教了。」 他抬起頭來,臉色是不太好,她沒有看他,或許,是不敢看他,只是抱過了晨晨,說,「怎麼了?」 晨晨撅著嘴,「爸爸一點耐性都沒有,問他兩個就吼我!」 林安森沉著臉說,「我什麼時候吼你了,你這個孩子,就知道誇張。」 他抱著子言,說,「你看你看,你看他現在也在吼。」 莫子言笑笑,說,「好,媽媽教,不要他教了。」然後她看著他,說,「你臉色是不好,別嚇到孩子。」 然後代替了他的位置,坐在那裡仔細的教他。 他坐在那裡,看了她許久,可是,她頭都沒抬一下。 他方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門關上了,她才頓了頓,然後,歎了口氣,繼續教晨晨。 晨晨抬起頭說,「媽媽,爸爸是不是生氣了?」 她看著晨晨的臉蛋,他是個可愛的孩子,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說,「不會的,晨晨,爸爸不是跟你生氣,爸爸是在工作上太累了。」 他哦了一聲,支著腦袋,「那,我不應該那麼說爸爸的。」 她笑了笑,說,「爸爸不會氣你的。」她想,晨晨其實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哄了晨晨睡覺後,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了晨晨房間,卻見他就站在門口,走廊裡沒有開燈,門一關上,他的臉色便隱在了黑暗中,但是她從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在生氣…… 他說,「下班上了誰的車?」 她笑了起來,看著他,「怎麼好像在上演『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他看著她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只是打不通你電話,晨晨問了幾遍,我很擔心。」 她說,「只是一個朋友,剛剛從外地回來,突然來找我,我也嚇了一跳。」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說,「我先回去睡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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