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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她想著陳敬的那些話睡去了。

  陳敬說要帶程琦和靈靈到洛杉磯的遊樂場所去玩,程琦猶豫著,靈靈卻願意。她就只好跟著去了。他們玩得很開心。一路上,陳敬給程琦講他在美國的學習經歷。陳敬是一個非常刻苦的人,因為家境貧困,所以自強不息。程琦對他的瞭解越多,就越是覺得心裡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感情。在經過一個豪華的餐廳時,陳敬說,他曾經在這裡打過工,也是在這兒,他曾經請一個義大利姑娘吃飯,他苦苦地追求她很長時間,但最終因為他是個中國學生而告失敗。他的情敵是一個英國的貴族。他本來想留在美國的,但因為這件事他下決心回國了。回國後,他已經三十三了,頭髮也沒了。雖然他是留洋博士,但很多姑娘還是看不上他,因為他的頭髮。三十五歲時,經別人介紹,他認識了一位元教經濟學的大學教師,他比她大九歲。他們結婚了。可以說,生活也很幸福,但是,慢慢的,他卻沒有了激情,沒有了理想。

   程琦說,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陳敬說,問題是,你的出現使它不真了。

  程琦沉默了。

  在坐過山車時,程琦不願意,因為她怕靈靈太小,產生恐懼。陳敬說,不用怕,就是要刺激靈靈,你懂嗎?她只好同意。她一隻胳膊緊緊地抱著靈靈。在一種驚恐中,靈靈嚇得哭了起來,程琦把靈靈抱得更緊了。當車慢下來時,她驚奇地發現,她的手和陳敬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她沒有反抗。他們手一直握著,直到他們下車。

  後來,他們到附近的一個森林公園去的時候,陳敬開著車,一路上,他們沉默著。進公園後,陳敬要抱著靈靈,程琦也沒有反對。他們玩得很快樂。回來的路上,陳敬問程琦,你覺得這兒怎麼樣?程琦說,挺好的,各方面都比咱們國內要強。陳敬說,那你覺得美國怎麼樣?程琦說,很好啊。陳敬說,若是讓你生活在這裡,你願不願意?程琦笑著說,如果是這樣,我會考慮的。陳敬問,真的嗎?程琦說,當然了,但我的英語水準不行。陳敬說,這不要緊,你只要學習一段時間就適應了。

  那天晚上,他們三人在陳敬曾經打工的餐館吃飯。有兩個人還認識陳敬。那兒吃飯的中國人很多,有好多人程琦都覺得似曾相識,但她確信不認識。陳敬說,你看,這兒的中國人其實也很多,在這兒生活一點也不寂寞。程琦說,是啊。

  後來,他們在公寓裡聊到很晚。陳敬始終沒有要走的意思。快兩點鐘時,陳敬才說,你們休息吧,我回去了。程琦說,就住這兒吧。

  陳敬盯著程琦的眼睛,程琦溫柔地笑了一下,低下了頭,說,這麼晚了。陳敬故意看了看表,說,好吧,就住這兒吧。程琦幫他把床整好,便站起來要走。陳敬將她的胳膊一拉,將她擁在了懷裡。程琦顫抖著,掙扎著。陳敬已經把雙唇貼過來,溫熱的呼吸吹到了她的臉上,她也被感染了。她想掙扎,但沒有。他的雙唇已經吻到了她的雙唇。她本能地搖擺了一下,顫抖著身子,說,不要,不要。可是,他還是吻了她。她滿臉的淚水。

  陳敬倒是被嚇壞了,他說,怎麼了,你不願意?程琦沒有回答,沉默了許久,才說,我已經忘記自己是個女人了。

  然後,她默默地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

  那一夜,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左思右想,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愛著誰。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雖然她過去常常想過要離開楊樹,可是她從來沒有過什麼不軌行為。她摸著自己的雙唇,還在發燙。她真的忘記自己是一個女人了,她只記得自己是靈靈的母親,只記得靈靈的病,其他的一切都忘記了。她忘記了自己是楊樹的老婆。她想起這一年多來從來沒和楊樹親熱過,一想起那件事就讓她噁心。她似乎也沒有那方面的要求。她已經習慣了。可是,她被另一個男人吻了。她明明是想反抗的,可最終半推半就。她知道自己在心裡還是喜歡人家的。是什麼樣的喜歡呢?跟那少女時候的喜歡是不一樣的。少女時候喜歡一個男孩,就是要看見他緋紅的臉,要看見他燃燒的眼,要聽見海誓山盟,要聽見心的地震,要做夢,要流淚,然後要手拉著手去幻想,把心靈的大地走遍。少女時想到的首先不是性,而是心。這段時期是漫長的。當愛情走遍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後,才會是性。那性也是緋紅的,燃燒的,是不易放棄的,永久的。到了成年時,這一切都變了。再沒有那漫長的心靈的煎熬,只剩下性的吸引。這是多麼讓人難堪!當然,她與陳敬的喜歡不僅僅只是性,他們首先是心靈的共鳴,然後才是性,更何況他們還沒有性。應不應該有性呢?她問自己。

  半夜裡,她聽見陳敬不斷上衛生間的聲音,知道他也是沒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陳敬看見程琦時,程琦低著頭,看上去非常疲憊。陳敬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說,對不起,我昨晚是情不自禁。程琦抬頭看了看這個男人,發現他其實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強大,他非常虛弱。她笑道,你昨晚上沒睡好,現在回去再睡一會兒吧。陳敬見程琦答非所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一臉迷茫地走了。

  之後有兩天再沒看見他。程琦在公寓裡呆著,偶爾領著靈靈去樓底下運動。公寓下面是一個很大的草坪,草坪中間有一個可供行人休息和曬太陽的廳子。程琦在那兒逗留了一陣,就發現自己很不適應這裡。別人說什麼,她總是聽不懂。

  她回到了房間,給陳敬打電話說,你能不能給我找個英語老師?陳敬一聽是程琦,高興了。他說,你要學英語?程琦說,你不在的時候,我就像是睜眼的瞎子。陳敬笑道,你別急了,我馬上過去,我做你的眼睛。程琦說,不行,我必須得自己學習。陳敬說,那我給你教吧。程琦說,也不行,那樣我肯定學不好,我必須在短期內和人交往。

  陳敬沒辦法,給程琦找來了一個留學生,女的,長得很一般。陳敬說,她叫劉美萍,學翻譯的,是整個洛杉磯最好的老師。劉美萍是西安人,快三十了還沒有結婚。她一看程琦就說,陳教授已經把你的情況給我在路上講了,沒想到你還長得這麼漂亮,你可真是不簡單。程琦笑著說,什麼漂亮啊,已經老了。陳敬對劉美萍說,我說她漂亮,她還以為我在奉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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