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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楊樹也是一遍又一遍地看著美麗的短信。真的太殘酷了,太聞所未聞了。他們竟然通過手機做愛了。他們達到了高潮。他又一次痙攣了。黑夜裡,他赤條條地下了地,感到天旋地轉。他去沖澡。他躺在浴缸裡,才覺得平靜下來。他寫道:

  「親愛的,我們這樣太不可思議了。若是讓世人聽見,非把我們罵成淫賊不可。不過,就是所有的人都罵我,我也不會覺得這是罪惡。我情不自禁,我想你也一樣。我們是兩情相悅,無可指責。」

  美麗回信道:

  「是啊,親愛的,我想的和你一樣。現在,我們已經成了真正的夫妻了。別理世人那套一夫一妻制的理論了。我們沒有對社會造成任何傷害,我們對我們的親人也沒有任何傷害,我們只是在相愛,在進行一場遲到的愛。也許誰都不會想到人類會有這樣的性愛,即使有人聽說了,也不會贊同我們的。我們不必理他們。那些世俗的理論圈不住我們。親愛的,這時候我平靜如水。這是很久以來沒有過的一種平靜。這是幸福,是我的夢。」

  楊樹回信道:

  「是的,我也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現在,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和我妻子已經很久沒有那樣了。因為她一直覺得兒子的病與我們酒後那樣有關,她的心理上出了毛病,她不願意和我那樣。我覺得自己都已經有了心理上的毛病,說句你意想不到的話,我常常在手淫,手淫時我就輕輕地喊你的名字。你不會責怪我吧!我早已想和你這樣了。」

  美麗回道:

  「如果我真的能讓你快樂,能解除你身上的負擔,並且平靜地對待生活,我就很滿足了。不過,在我聽到你和程琦之間的事時,我還是驚訝得很。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已經有了這樣的不幸。我希望你還是要寬容她,並且幫助她克服心理上的障礙。這是我心裡的真話。我絲毫沒有要和她爭你的意思。我視她為我的姐妹,甚至視她為我自己。你也許無法理解我這種心理,但你以後會明白的。」

  他們大概到了淩晨四點鐘才關了手機睡去。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第二天,楊樹一直睡到快十一半點時才醒來。是會務組打電話叫他去領相關材料時把他叫醒的。他趕緊洗了臉,刷了牙,拿了手機去領材料。有人問他為什麼今天沒去開會,他笑著說,晚上怎麼睡不著,淩晨才睡著,我又一個人住,結果睡過頭了。那人笑笑說,反正有材料,你看看材料就行了。

   楊樹也知道這種會就是走形式,表面上會務組抓得很緊,但去的人永遠不會超過三分之二。很多人到北京來學習,都是借機來辦事,或者領家屬來旅遊。楊樹也無心去認識什麼人,他一心想的是美麗。

  一想起昨晚上的事,他就有些不知所措。是真的嗎?是的。是真的嗎?……問第二遍的時候,他不敢回答自己了。哪有這樣的性愛方式?

  但是,他的確是愛上了美麗。美麗讓他回到了童年和少年,讓他回到了夢想,讓他的靈魂終於回到了故鄉。這是程琦永遠也不能給他的。程琦對他身份的蔑視使他傷心。程琦只代表他的青春。

  美麗使他的內心一片平靜與祥和。可是,美麗為什麼不願意和他結婚呢?雖然他對美麗說過如果美麗願意的話,他馬上會離婚,但實際上他不會,他不能那樣無情。美麗一下子就看透了他,並為他圓了場。難道是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程琦離婚才不願意和他結婚嗎?他把這個意思寫成短信發給了美麗。

  下午,他在會場上閃了一下,聽了聽講的什麼內容後就出來了。他來到了房間,打開電視看起來。他忽然想到應該給程琦打個電話。他撥通了電話。程琦還在睡覺,她接上電話後一聽是楊樹就咕噥著:

  「是你啊,有什麼事嗎?」

  「沒有。靈靈這兩天好吧?」楊樹問道。

  「好著呢。」程琦在電話那邊打著呵欠,有一些不耐煩。

  「他想我了嗎?」楊樹問。

  「好像沒有。」程琦又打了一個呵欠。

  他們掛了電話。楊樹倍感失落與解脫。失落的是程琦對他的態度淡之又淡,解脫的是越是這樣,他與美麗的交往在心裡就有了藉口。

  他又睡起來。夢中聽見手機上來了短信,便翻身找來手機看。是美麗來的:

  「親愛的,我說過,你不能和她離婚,一來因為她是捨棄家人跟著你來到這裡,你不能對不起她;二來靈靈的病又是那樣,她用了最大的努力在拯救你們的兒子,你不能在這時候讓她感到無依無靠;三則我現在有病在身,不能和你結婚,我不能拖累你。」

  楊樹一直聽別人說美麗有病,他也曾打過電話問美麗得的是什麼病,美麗說就是一般的婦科病,沒什麼。今天,楊樹又問她,她還是說:

  「親愛的,我真的不要緊,已經好多了。我是不想和我們這邊的很多人交往,所以就說我病了。你別在意。自從我住到五羊河畔,我覺得心裡非常平靜。時間長了,我就不喜歡城裡的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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