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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第二章 君心誰知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我措手不及，只好放任自己，跟著它旋轉。 　　"五一"長假，我一般都選擇去香港陪伴媽媽。四歲那年，父母離婚後，媽媽去了深圳，後輾轉到了香港，在那裡經營一個小餐廳。我恨過她，恨她拋下小小的我遠走高飛。讀初二那年，媽媽再婚。她結婚的前一天，抱著我痛哭，說她對不起我。這些年，她凋殘得很快，或許她過得並不幸福。每當看到她那張日漸衰老的臉，我又恨不起來。我更恨爸爸。在和媽媽離婚兩個月後，他就大張旗鼓地迎娶了一個小他十一歲的女孩。婚後，那個女人一心一意要給他生個兒子。我知道，肯定是爸爸喜新厭舊，逼走了媽媽。因為我是個女孩，他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 　　因為左銳，我"五一"沒有去看媽媽。得知我拍拖，她也很開心，說有空要回廣州看看我給她挑了個什麼乘龍快婿。 　　月月說，戀愛會讓女人變成傻瓜；我說，戀愛會讓女人變成橡皮糖。假期裡，我每天黏著左銳。一起穿街走巷地找小吃，一起去海洋館看海豚演出，一起去白雲山喝豆腐花，一起挑選他新房的傢俱，一起在公園東門的小窩做飯看電視……我的生命從沒有像那些日子，幸福每一天都綻放。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我措手不及，只好放任自己，跟著它旋轉。我喜歡這種幸福帶來的眩暈感。 　　"五一"最後一天，左銳要我養好精神，打扮漂亮，跟他參加一個朋友聚會。左銳過來接我的時候，我在爺爺家。 　　"奶奶，我晚上有個同學聚會，不在家吃飯。" 　　"最近馮寶寶好像很忙啊？老是同學聚會啊、同學聯誼啊、比賽啊，奶奶想見孫女都難。"奶奶從她的老花鏡上方看著我。 　　"寶寶長大了，也要有自己的生活了。馮寶寶，你老實說，真的是同學聚會嗎？"爺爺邊擺弄他的鳥籠邊說。 　　"爺爺怎麼不相信我哪？我從來不跟爺爺打馬虎眼。" 　　"我覺得有點蹊蹺。"奶奶繼續看著我，"最近，馮寶寶整天都笑眯眯的，肯定有事。是不是談戀愛了？" 　　"嘻嘻，寶寶談戀愛了，奶奶會不會不疼寶寶了？"我死乞白賴地蹲在奶奶身邊。 　　"真的談了？這是好事啊！誰家的孩子？帶過來給奶奶看看。"奶奶撫著我的頭。 　　"我要問問他的意見，再帶過來給爺爺奶奶看。" 　　"快說說，說說。是怎麼把我們寶寶給拐跑的？" 　　"奶奶，沒有拐跑！寶寶是不會離開爺爺奶奶的。"我看得出，奶奶在興奮中又有一點失落。 　　"寶寶長大了，真的長大了。"奶奶攬著我的肩膀，有些傷感，又有些欣慰。 　　我猜，奶奶此刻的心情應該很複雜。我四歲跟著他們生活，祖孫一起度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中間有很多的喜怒哀樂。我的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方式，大多受爺爺奶奶影響。我常常想，生在一個自幼父母離異的家庭，我沒有變成一個小太妹，沒有墮落到街頭嗑白粉，能夠順利地讀大學，然後找份體面的工作，都是爺爺奶奶的功勞。在我心裡，他們比爸爸媽媽要更親近。 　　"讀大學，談戀愛是應該的，但是不能影響學業。"爺爺總是很理性。 　　"向首長保證，堅決不影響學習。"我站起來，給爺爺敬禮。 　　左銳的車，停在社區門口。 　　爺爺奶奶堅持要看看他什麼樣子。我怕左銳尷尬，於是三個人兵分三路，大家裝作誰也不認識誰，一個一個到左銳面前溜達。 　　如果左銳醒目的話，他應該會注意到有個高大的老頭和一個小巧的老太太，在他跟前晃了好幾遍。 　　我在車上，想到剛才的情形，忍不住發笑。 　　"笑什麼哪？臉上有蚊子？"他問。 　　我忍不住，扭過身問他："你剛才有沒有看到有老頭、老太太在你面前走來走去？"我就是這樣，喜怒形於色，一點都不懂得掩飾自己的心事。白龍馬和廚神經常說，我就像一汪清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我沒留意，就想著馮寶寶怎麼還不下來，急死我了。"他專心開車，不看我。 　　"那是我爺爺奶奶。哇哢哢。"我在副駕駛的位子上，得意地動來動去。 　　他顯然吃了一驚，猛地扭頭看了我一下，車子也快速擺動了一下。 　　"真的假的？我沒注意看，早說嘛，一點準備都沒有。要是他們不樂意我，怎麼辦？"他有點著急。 　　"我問問……奶奶？感覺怎樣？"我邊打電話，邊看著左銳。他有點緊張，看一下路前方，就轉頭看一下我。 　　"寶寶啊，他多大了？我怎麼感覺比你大很多。"奶奶說。 　　"呃……"奶奶真是的，為什麼就只看到他比我大很多，看不出他很乾淨溫暖？ 　　"他工作八年多了。"我不願意說他大我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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