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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八


  「我真的就叫翡翠!唐哥是握著和氏璧秘密的楚國工匠的其中一個後人,我們只是為了一個任務!」

  女孩身後的紅影一閃而過,「不必擔心,那就是剛才在樹腹裡救你的蛇。來到這裡,你幾次中毒,我都為你一一解了。但你沒有蛇毒的抗體,在這個滿是瘴氣毒蛇的地方是不行的,所以你剛進村我就讓族長放蛇咬你,你服食過屍灰靈芝被咬到就不會死亡,用這條靈蛇的血液提取出血清混清水就能救你,更能使你對這裡的一切毒蟲毒蛇免疫。以毒攻毒,這就是之後你多次中了毒都沒事的原因。蠟像人頭裡的血液是劇毒,而你也僅僅是臉癢,用清水洗了就好,並不斃命。」

  「人頭是新死的,骨架卻是有來頭的,這樣的搭配是為了什麼?那人頭又是誰的?那棵寄生食人花也是活了百年以上的植物。」

  「那人頭才是這裡真正的巫女,我是假扮的!但人不是我殺的,我想救她時已經來不及了,但她曾說她是罪有應得。這裡的棺材傳來的怪味相信你也聞到了,你之前的疑惑也是對的,這種香氣和你在北京文氏『鬼樓』裡聞到的怪香味都是同一出處。這些漆在棺材上的油漆是混了屍油製作而行。當有人來和我(扮作女巫之時)商量要加大屍油的品質和數量,我才明白女巫是受人控制也參加這項害人的計畫。如我估計不錯,應該是唐哥把她除掉好讓我從中取代,將幕後的人找出。每次和幕後人見面,他們都是戴了面具的,所以有哪些人我也是不知道的,我需要你幫忙!你也不會容忍這群害人的魔鬼繼續做這些傷天害理、草菅人命的事的,對不對?!」

  看著那雙清澈透明的雙眸,顧玲瓏感到心痛。難道欺騙自己的一直都是這個自己深愛的女孩?!

  而自己卻被視如兄弟的唐宋元擺了一道,派這個丫頭來迷惑自己。通過自己和翡翠接觸子家、莊家、簡家,從而一步步地揭開一些三個家族都掌握著但又不夠完整的上古祖先留下來的秘密。

  顧玲瓏看著翡翠的眼神感到陌生,這種神色不是翡翠的。這個翡翠一定有古怪!突然翡翠一把拉過了顧玲瓏,伏在了一旁的草叢中。這樣警惕的反應不亞於他,詭異的天幕下,墓地裡的棺材板一個接一個地爆開。

  面色蠟黃的人坐了起來,肢體扭動的聲音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種被盯視的感覺又來了,黑暗中,那具屍扭轉了頭,盯著草叢方向的顧玲瓏他們。「呼——」似有若無的呼吸貼面而來。棺材裡繚繞著些霧氣,一切都看不真切。但有五六具屍體就這樣起來,排著隊向村中後山方向走去。

  遠處有閃爍的紅燈籠,難道是接頭的人到了?顧玲瓏抖擻精神正想看清楚,燈籠一下掉到了地上,那人哭喊著跑了。看來是嚇到了村裡的人。記得母親盤女的遺書裡寫著,村中的人經常見到死去的村人在山道中行走,紛紛躲進家裡不敢出門。村子慢慢開始安靜起來,村民都不敢隨意走動,一入夜就躲進家裡。而後,村子也開始衰敗、人口凋零,但生意倒是越做越廣,財源滾進足夠支撐這個小村。

  看來大量金錢的收入和這些屍體失蹤有關!隨著屍體行走,他們已經跟到了當初進入神廟祭祀的地方。廟裡掛著破舊的紅燈籠,飄忽地在風中閃爍。

  「轟!」一個巨雷打在頭頂,冷電紫光將殘存的廟堂照亮,一個人頭「骨碌碌」地掉落滾向了草叢,無頭的身體一步步地走來。其餘的五具屍體走進廟堂在地上跳動,雨一下來,屍體都不見了。

  唯有腳邊的那顆人頭咧著嘴朝他笑,「不好!」翡翠暗罵一聲,在高高的草叢中打了一個滾,消失不見。顧玲瓏定格在那裡,從人頭嘴裡吐出的氣使他動彈不得。一向精明能幹、身手麻利敏捷的他到了這危機重重的鬼蜮總是那樣被動。無頭屍身提起無力的顧玲瓏,另一隻手抱著頭顱向廟裡走去。

  閃電映花了顧玲瓏的眼,屍身皮膚充滿了彈性。那無頭的脖子在空洞地朝著天,流出的血在雨裡更加張狂肆虐地斑駁。眼皮一重,陷入了昏迷。

  吱——呀,是誰推門走了?自己是死了還是活著?顧玲瓏微微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詭異的世界裡。紅紅的燈籠映出血一般的慘澹光景,身下火燒一樣的熾熱。皮膚有了被灼傷的疼痛,原來自己沒死!

  頭腦還是渾渾噩噩,腳踩到了柔軟的物什,顧玲瓏低頭一看嚇出一身冷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仰著臉對他笑,那笑乾癟得如同枯燈。兩隻空洞枯竭的眼流露出對生的渴望,看衣服是這裡的村民。一溜檢查過去,全是脫了水分的乾屍,有的則是外來人口,穿著名牌衣服。這裡是個害人的魔窟!

  他們需要大量的活性屍體(新死的屍體)來做什麼?如果是用來做試驗,那又明顯不對,因為做試驗更需要的是活體!

  乾屍身上還有淡淡的臭和香,兩種對立的味道混在一起令人有說不出的窒息。石室燈盞上的油有一股獨特的味道,跳躍的晃動火芯映出了死亡味道。燈籠上的皮滲出了厚厚的一層油蹟,膩膩的。顧玲瓏仔細地瞧這燈籠,是人皮燈籠!

  自己一路跟蹤的那些屍體不像是用牽線的方法使他們走動,而且還察覺到了有人跟蹤。這一切究竟隱藏了什麼?他絕不信這世上有鬼,儘管他迷惘過。但目前所面對的絕不是鬼魂的挑戰,而是比鬼更強大更可怕的人,人心難測,最恐怖的往往是人!

  顧玲瓏蹲下再仔細地檢查一具具的屍體,戴著手套小心地按動屍體乾癟的肉身。屍體都是新死的死者,但無一例外地都大量脫水而成乾屍。為什麼要在短時間內使屍體幹化?不可能是這裡的風俗,屍體的器官確實是有遺失。不排除盜賊趁著人新死,把心、肝、腎這些器官摘除拿去買賣換錢。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在黑市裡十分值錢的眼角膜卻不摘取?而且這裡有個別的屍體,眼睛乾化得尤其古怪,眼球已然沒有,只剩部分殘餘,但這絕不是人摘取的,這樣摘取肯定不能移植,不能換得錢,究竟是什麼使他們的眼睛變成這樣?

  顧玲瓏自從遇到了這個翡翠,就一直被引導著從一件事掉進了另一件事裡,從一個泥潭陷入一個更深的泥潭。原來只是翡翠牽連出的一系列兇殺案件,那個虛幻的和氏璧牽出的一條無形線又拉著他來到了這裡。但這一個個迷局的源頭究竟是什麼?

  一切看似毫無關聯,但又相互之間有著緊密的聯繫。背後的人實在是太強大了!顧玲瓏晃了晃頭又回到了現實。石室裡非常悶熱,第一次來時,這裡並不熱的。這裡又藏了什麼玄機?他想起假翡翠提到的屍油,到底是怎樣從屍體上提取的?這就是屍體如此集中的原因嗎?

  他研究著石壁上古樸的青羊方盞燈座,無意發現燈座可以轉動。試一下運氣,他向左轉動,一道暗門開了。

  洞裡很黑,而且空氣要好些,沒有那股子悶熱。顧玲瓏回到原室,從另一個普通的燈座裡取下了一支長長的紅蠟燭。舉著它,小心地走進了黑暗的石室。石室很空曠,越往裡走越寬廣,仿佛沒有盡頭。

  前面有一個小小的石碑,他連忙走上前去。舉著蠟燭察看,石碑上的字很奇怪。與其說是字,不如說是有規律的符號更貼切些。他猛地想起,在母親的遺書裡也有一大段這種無法辨識的字元。母親的遺書?他大急,連忙往身上摸,身上藏著的物件早已空空如也。假的身份證、手機,一切東西都已不見。

  如今急也是沒有辦法,被翡翠拿到母親的遺書不至於有害,只怕遺書已經落到了壞人之手。面對同母親留下的古怪文字一樣的石碑的文字。他猜測這個石碑可能會有一定的線索,如果是敵方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一定會回來找,或者已經在他昏迷時找過了。無論怎樣,只要還有一次機會,他都不能浪費。這個石碑周圍的土地完好,還沒有被發掘過的痕跡,所以機會還是很大的。

  他用手挖起石碑下的泥土,挖了半天依然一無所獲。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符號的意思?他撫摸著碑身,一個古怪符號上有尖尖的鉤狀物。他把身一橫,用力一帶,手掌的皮膚被尖鉤刮破,滲出了血珠。奇跡出現了,碑上巴掌大的一方顯出了字跡。是母親的字跡,「神廟肚堂,忠義兩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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