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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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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你們,你們有什麼目的,我不清楚,總之,我父親是清白的,他親口對我說的。" "他是騙你的,不想影響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他自殺,也多半是為了那筆手術費,如果判定他有罪,非法得來的錢款就要被沒收,你母親雖然動了手術,還是要靠終生吃藥來穩定病情吧?她得的那種病。對了。"秦郡猛然想起來,"就是那種病,你沒有告訴過我,而且我被拐之後,十幾年沒回過石溪村,我回來後,石苑的人又都死了,我應該沒有途徑知道她得的是什麼病吧?"秦郡輕輕說出那種疾病的名字。 劉離聽到這幾個字,如五雷轟頂,所有的心理防線全被擊潰,他愕然跌坐在地,"不會的,我父親不會騙我的,他說他是清白的,你們全都在騙我,我不信!" 他瞪大了眼睛,扭曲了面目,不能相信,十幾年來深信不疑的冤案竟然不是冤案,他不遺餘力,與所有親戚朋友對峙抗爭、熱誠護衛的竟然是一個拐騙犯,他費盡心機實施的復仇計畫,竟然殺錯了人,他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無力承受這個打擊,他跌坐在地上,嗚咽痛哭起來。 秦郡望著悲痛欲絕的他,既憎恨又憐憫,一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雨勢又狂猛起來,驚雷炸響,天幕上,一道道閃電張牙舞爪,暴戾地劈向山巔。山風掃過,樹木急顫,發出呼呼呻吟,一株老樹被連根拔起,倒向河中。那激蕩的河水,以千軍萬馬之勢,怒吼奔騰。 地下,暗河湧動,泥土塌方,山體不時傳來轟隆之聲,一道暴雨洪流聚成的大軍,沖下山脈,順著地下暗河,湧進了石苑。 石苑裡,此時已很難看到活著的小動物,能逃的已經逃走了,滿地是蟲子的屍體,泡在污水裡。四處的雨水沖積下來,低凹的菜畦變成了水塘,暴雨,夾著積水,漫進了花房。同時,暗流洶湧,終於衝破了羈絆,倒灌進榕樹林下的密道,水流湍急,迅猛沖向地下室。大片黃泥水沿著木板牆縫滲透進去,勢頭洶湧。 "怎麼這麼多水?"秦郡驚叫道。 劉離卻不答她,猶自沉浸在悲痛激憤中。 "快出去,漲水了。"秦郡叫喊著,用力推他,他這才驚醒過來。 "怎麼?" "水,洪水沖進來了!" "怎麼會?石苑怎麼……"他還來不及說話,便被那迅急沖進的水勢嚇怔了。 "快出去!" 劉離忙開了門,更大的水流湧了進來。不知哪兒傳來叭的一聲響,燈光熄滅了。"電筒!"劉離叫道。秦郡忙擰開電筒,借著一圈橙色光亮,他們沖過窄小過道,向那扇雙層木門走去。 打開一扇門,水勢又更猛些,再打開一扇門,那原本被擋在外邊的積水瞬間傾倒進來,淹沒了腿肚子。兩人站不穩,摔倒在黃泥水裡,電筒觸了水,光線頓時暗淡了下去。 那積水沖進過道,向房間裡漫去。上層水流仍是源源不絕傾漏下來,把樓梯變成了一座黃泥水的瀑布,濕滑不堪。他們手腳並用,往高處爬去。劉離在前邊,試圖掀開翻板,然而不行,那翻板似乎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想來是上邊花房裡的某樣雜物,被積水沖進櫃子,壓住了出口。劉離把刀尖探出去,想撥開那異物,但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雨勢更大了,積水猛漲,從那翻板縫隙間急瀉下來。兩個人的身體全濕了個透。 "我來!"秦郡不甘心,湊上去嘗試。翻板被撐開了幾釐米,但仍被那異物壓著,她伸出手去摸,摸到一把軟綿綿的東西,用力扯,卻扯不動。"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她說。 換了劉離去摸,他突然啊地大叫。 "怎麼了?"秦郡問。 劉離已嚇得站不穩,跌下幾級樓梯。 "那是什麼?"秦郡又問。 "肖……肖柔……"劉離嚇得直往樓下逃,寧願站在沒過膝蓋的積水裡,也不願上來了。 "什麼肖柔?"秦郡反問著,猛然回過神來,他說的是肖柔的頭髮,那如海藻般蓬鬆的頭髮。 她也驚得脊背發寒,呆立不動了。 真是肖柔嗎?鎮靜,不要亂了手腳。 她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回憶著花房裡的擺設。她想起櫃子旁放置著幾個拖把,會不會是積水把拖把沖倒,卡住了出口?她又把手伸了出去,試圖驗證自己的推測。 那軟綿綿的東西泡在水中,絲絲縷縷纏做一團,扯又扯不動,看又看不見。她摸著,頭腦中現出個影像,蓬亂的長髮飄在水裡,堵塞了出口,她正努力把一個腐爛了的頭顱拉扯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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