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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楊颯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淚簌簌而下,隨即大哭,丟下那黑色的東西,捂著臉哀號道:"完了!完了!天要塌了!"

  沙羽和楚雲飛見她哭得如此傷心,有些不知所措。沙羽走過去攬住她的肩,柔聲說:"發生什麼事了?"

  楊颯猛地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眼中充滿了驚恐:"屍毒!天嬰蠱屍毒寄生在蠱雕的身體裡,現在蠱雕死了,它逃了出來,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我……我竟然沒來得及阻止它!這世上的某個城市……或是某個村落,將會變成人間地獄!"

  第二十二章 索魂塤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桃蹊園兩旁層層疊疊的梧桐葉撒下來的時候,楚雲飛敲開了13棟別墅的大門,陽光星星點點地印在他白色西裝上,泛著金色光芒。

  沙羽坐在沙發上,面前的玻璃長桌上擺放著幾樣早點,卻一份未動,他手中拿著一本書頁焦黃的古書,眼睛下面依稀可見一層淡淡的黑色。

  "怎麼樣?"楚雲飛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說道,"阿颯還是不肯出來嗎?"

  沙羽歎了口氣,算是回答,這個時候兩人都沒有心思互相諷刺,天嬰蠱的屍毒逃出去已經有一星期了,兩人天天都關注各地的新聞,卻沒有任何關於恐怖傳染病的消息。楊颯把自己關在臥室裡,說什麼也不肯出來,她的心情楚雲飛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事情因她而起,但是一味自責又有什麼意義?

  "這是關於這棟別墅的資料。"他將一個資料夾遞給沙羽,說,"第一個住進這裡的女教師名叫陶悅蕾,她生性孤僻,不好與人交往,唯一和她走得比較近的是一個叫王王氏的校工,現在已經退休了。我在她的家鄉找到了她,她說陶悅蕾對一些密術特別著迷,經常到學校的圖書館借一些類似的古書出來。她經常看的就是這本。"

  沙羽翻開資料夾,見裡面夾著一本青色封皮,書頁已經焦黃的書,封面上寫著三個字:"召喚術"。

  "召喚術?"沙羽吃了一驚,這本書青家的藏書閣裡也有收藏,他小時偶爾翻過,大概記載著一些召喚遠古靈獸的方法。但遠古靈獸力量太大,太難掌握,召喚者力量不足,就很可能喪於靈獸之口。青家人視這種法術為旁門左道,通常都不肯修行,他也沒有細看,沒想到凝華學園裡竟然會有這樣的書。

  "書中所記載的第三個咒術就是召喚蠱雕的法術,相對而言這種法術比較簡單,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施行。"楚雲飛說,"對於飛禽來說,一片純淨的天空是必不可少的,蠱雕對居住地天空的要求非常嚴格。現代的世界污染嚴重,即使是在最乾淨的南極,也再也找不到類似遠古時代的天空了。如果想要召喚蠱雕,唯一的辦法就是製造出一片純淨的天空。"

  沙羽抬起頭,望了一眼楚雲飛,道:"所以陶悅蕾就製造了那樣一個天花板嗎?"

  "沒錯,"楚雲飛點頭,"那片天花板就是一個結界,製造它的本意除了召喚出蠱雕之外還能封印蠱雕,只可惜陶悅蕾力量不足,根本不能封印靈獸,反而被蠱雕所食,靈魂被縛于這棟樓內,蠱雕不死,永世不得超生。"

  沙羽冷笑:"好奇心會害死一隻貓,說到底,今天的一切追根朔源都是拜她所賜。"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楚雲飛有一絲虛脫感,這幾天他也夠煩的,身體裡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糾纏著他,像是一場醒不來的 噩夢。

  他抬起頭,望向二樓的臥室,心裡對楊颯萬分牽掛,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有時候他真的有些嫉妒沙羽,他可以一直陪著她,而 他卻……

  "讓她靜靜也好。"沙羽將資料夾放回桌上,整個身體都靠在沙發上,說,"這道橫在她心裡的阻礙,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能幫她 越過。"

  二樓的窗戶大開著,窗外的樹葉隨著微風輕輕搖盪,摩擦出"沙沙"的聲響,陽光穿過梧桐葉灑進屋來,在地上印下一大片破碎的光斑,臥室的傢俱大多被蠱雕的毒液毀壞了,放眼望去盡是坑坑窪窪的痕跡。楊颯躺在床上,天藍色的床單已經被腐蝕出點點的破洞,她懷中緊緊抱著那件從背包裡掏出來的東西,雙眼緊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空氣中氤氳著淡淡地青草香味,楊颯的指尖得有些發白,身體也輕輕顫抖起來。

  倏地,她猛然睜開雙眼,捧起那件黑色的東西,竟然是一隻陶做的塤,上面刻著圖騰一般的詭異花紋,一看便知道歷史悠久,應該是先秦時代的東西。

  她將那只塤放到唇邊,十指一動,頓時空中便響起一陣低沉的樂音,深沉雋遠,哀怨纏綿,狼嚎一般,仿佛來自遠古的記憶。

  坐在客廳裡的楚雲飛和沙羽聽到這塤曲,都驚訝地抬起頭來,朝樂音傳來處望去,心中仿佛湧起一絲深切的悲怨,宛如置身於一座秋風蕭瑟的戰場,周圍都是依疊如山的死屍,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和血的味道,無數把鋒利的兵器插在被鮮血染紅的泥土裡,刀刃依舊閃著森然的寒光。

  遙遠的天空是一輪暗紅的落日,出奇的大,將周圍的雲彩都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楚雲飛和沙羽望著這遠古的戰場,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場塤音製造的幻覺,卻不由得站立在屍骨堆成的山丘上,殘破的旌旗,破損的盾牌,折斷的鏽劍,無一不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令他們的胸膛裡湧起一種征服的快感,熱血沸騰,他們突然有了一種衝動,想要拿起劍,在戰場上馳騁,十步殺一人,五步不留行,無所畏懼,所向披靡。

  也許男人本來就是一種征服欲望極強的動物,在他們的骨子裡,對殺戮與戰爭,有天生的欲望與渴求。

  恍惚之間,塤音嘎然而止,兩人都是一震,從幻覺中清醒過來,都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塤音能夠操控人的意識,將人心中的渴望無限地放大、膨脹。如果剛剛的樂曲不是探索而是殺戮,他們倆人早已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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