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物女的春天(35)_夜纖塵

三五

　　她用顫抖的手點開那抹綠色，只見對話方塊裡只有兩個字：「在嗎？」間隔兩秒鐘又發過來一句：「新年快樂！」

　　深吸了一口氣，選擇了一個微笑表情發了過去，然後盯著螢幕專心地等待著陸明宇的回復。等待的時間裡，她極度地鄙視自己，但又無可救藥地期待著他的回復。剛才僅四個字的問候就在她並不平靜的心湖投下一粒石子，在波光瀲灩的湖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

　　對話方塊上方一直在顯示著他正處於輸入狀態，蘇錦等了好半天才見他發過來兩個字：「好嗎？」

　　「很好，祝你們新年快樂！」蘇錦發過去一行字，然後發瘋一般下了床在旁邊裝滿書本的櫃子裡一陣翻騰。過了好半天，才見她拿出一本老舊的硬面抄然後爬到床上翻看起來。

　　「知道世界有一種長得又像豬又像狗的動物嗎？」那時陸明宇第一句話就給她下了套。

　　「本人見多識廣，當然知道這種動物了！」見招拆招，她才不怕呢！

　　「嘿嘿，我也有幸見過。只要我想見，隨時都能把它拉出來！」

　　「我也見過，而且經常看著它出入校園，它還經常出現在我們班裡。我還知道它有個好玩的名字，叫豬狗不如。其實它也有自己的學名，你想知道嗎？只要翻開你的課本，打開第一頁，就能看到它的名字。」蘇錦記得當時他看到這段話時，臉上的表情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哼，跟她鬥法，他還嫩了些！那天不知第幾次敗在她手下的陸明宇像小孩子一樣跟她鬧起了彆扭，畢竟輸了太多次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想起當時快樂的打鬧時光，蘇錦的臉上溢滿了笑容。兩個人曾經相處得那麼輕鬆自在，相互取笑、打鬧，度過了一去不返的青蔥歲月。然而現在，兩個人卻連在網路上打招呼都覺尷尬，更別說在生活中心平氣和地做朋友了。抬頭看了看對話方塊裡他發來的消息：「現在想起以前一起吵架的日子，覺得真有意思！這才發現以前的我曾經那麼幼稚可笑！」

　　沒想到他也同她一樣，偶爾會回憶過往的同桌時光。蘇錦對著螢幕微微一笑，隨手打了一串字元過去：「正因為以前的幼稚才襯托出現在的成熟，這也算是成長的印跡吧！」

　　「的確如此，那時正面臨著高考，每天感覺壓力好大，但經過我們那麼一吵，就覺得輕鬆了許多。或許那也算是一種放鬆方式吧，總之很令人懷念。」過了一會兒，又見他發來一大串文字。

　　「聽說懷舊是一種心態變老的表現，看來你要小心了！」蘇錦從來沒想像過他們能在一起心平氣和地對話，就連去年見面，他還不停地取笑她是只豬。而現在，他卻對她說這些，他到底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跟她聊這些的呢？僅是純粹的懷舊而已嗎？

　　「對有些人來說，過去的就過去了；而對另一些人來說，過去的美好就像心裡的一道風景，路過的時候，難免會駐足欣賞一下。」陸明宇很快又發過來幾句話。

　　「人的一生就是向著終點站而去的，有時候走得匆忙，會錯過很多美景，也許在他們的潛意識裡，終點站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吧！」不知為何，蘇錦有些感慨有些釋然。在她的意識裡，自己還在不停地尋找人生的終點站，而陸明宇卻已經找到生命的最後港灣。她與他，終究是兩條平行線！

　　將這些話發送過去後，她如同經歷了人間滄桑的老者，心中已無對未來的期待，剩下的只有對過去的感歎。是啊，如果像往常一樣跟這個已走入婚姻的男人嬉笑打鬧的話，會顯得她過於輕浮。一紙婚書將他與徐小然連到了一起，從此也把她拒之門外，而她能做的也只是優雅地轉身，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我還有事，先下了，以後再聊！代我問候徐小然！」沒等他回復，蘇錦迅速地發過去一句，然後關掉電腦，將自己攤在床上，擺了個不雅的「大」字。就算是風，最終也會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港灣，而她呢？她人生的港灣現在何處？她生命中的春天何時才能到來？

　　13

　　「丫頭，你的車是不是下午兩點到站啊？」回A市的那天中午，蘇錦在車上接到了陳莫的電話，聲音一如既往渾厚，暖入人心。

　　「是啊，怎麼啦？」睡得迷迷糊糊的蘇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問道。

　　「到了車站別亂跑，等我開車去接你。」電話那頭陳莫的聲音透著淡淡的笑意。

　　蘇錦看了看車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心頭湧上絲絲暖意，不知是不是因為車廂裡暖氣開得太足的關係，令她感覺雙頰發燙。不過感動歸感動，她還是對著話筒說：「不用麻煩了，反正公車站就在汽車站附近，我乘公車回去就行了！」

　　「沒關係，我等一下正好要到車站附近辦些事情，到時候順便接你回家。好了，就這麼定了，我先掛了。」陳莫不理會她的婉拒，說完便掛了電話。

　　「真是個固執的大叔！」聽他掛了電話，蘇錦對著手機嘟囔道，心頭的暖意卻越來越濃。

　　大巴車準時在兩點鐘進了站，蘇錦剛拎著包包下了車就聽見包裡的手機響個不停，拿出來一看果然是陳莫打過來的。她趕緊按下通話鍵按照他電話中的提示走出車站尋找他的車子，當她提著包包快步奔向車站門口的銀色寶來時，一不小心撞到了來人的身上。她剛要斥責對方的魯莽，鼻尖卻掠過一陣淡淡的青草氣息，一抬頭恰巧看見來人幽深而溫情的眼眸：「大叔？！你沒在車上？」

　　「哦，我剛從附近的分店過來，車子早就停在那裡了。」陳莫扶她站穩，從她手中接過沉甸甸的旅行包領著她往車子走去。

　　蘇錦挑了副駕駛的位子坐了，這次不等他吩咐就動作麻利地系好安全帶，然後轉頭對他一笑說：「哦，差點忘記祝大叔新年快樂了！那麼趁這個機會給你拜個晚年吧！」

　　「嗯，過了一年變得有禮貌了！」陳莫淡然一笑，眼睛直視著前方說。

　　蘇錦嘴角微挑，勾出一抹淺笑，然後將頭轉向車窗望著外面來往穿梭的車輛沉默不語。不知為何，與他相處的時候，她總是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一回到家裡，蘇錦就收到薇欣大大咧咧的擁抱，兩個人的親密無間讓提著行李跟在後面的陳莫羡慕異常。薇欣見後面跟著陳莫，一點也不驚訝，因為蘇錦回來的消息就是她傳遞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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