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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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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甲的心猛然懸到最高處,他以為這對母女會對他採取什麼行動。但是沒有,她們甚至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羅蘭蒼白的臉在暗淡的夜色中異樣突出,仿佛發著慘白的光一樣。而這張臉上,竟然有高深莫測的笑容。 如果解甲能回一下頭,他或許就能理解這高深莫測的笑容背後的內容。在汽車的後座上,有一筐新鮮的炸蝦,那是羅蘭剛剛放進去的。可是,極度恐懼當中的解甲沒有注意到羅蘭的動作。現在,更沒有膽量回頭去看。 解甲只是在這樣高深莫測的笑容裡,感受到更為深切的恐懼,他的尾椎升起一股惡寒,隨之這惡寒蔓延全身,他的四肢幾乎都不聽使喚了。 幸好,雖然是山區,但這段道路還算平整。從柳營村到獨樹鎮只有一條路,且兩點一線,直達的,幾乎沒有什麼拐彎。解甲的車子發瘋一樣,從那段路上駛過,他幾乎不敢看觀後鏡,好在這鄉村的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車,這讓他很順利地到達了燈火通明的獨樹鎮。 當然,對於一直跟在他身後的那輛車,他沒有絲毫的察覺,那是一輛輕騎摩托,相比解甲的保時捷,自然很不起眼。但這不起眼的小車,卻很緊地咬住了前面風馳電掣的解甲,自始至終跟在他後面,沒有絲毫的放鬆。 哪裡最安全? 解甲的車子跟著心思急轉,最後一口氣開到鎮派出所。 傳達室的值班人員並未阻攔,或者沒來得及阻攔,因為他的車子根本就是橫衝直撞進來的。 接待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員警,肥胖,身上的衣服滿是褶子,看人的樣子懶懶的,目光有些調侃的意味。這和平時解甲接觸的人完全不同。 胖員警並沒有讓他進屋去,只是站在解甲的汽車跟前,不時拍一下,用很重的鄉音讚歎:"好傢伙,是好車啊。這漆,噴得鋥亮!" 解甲並不急於與他搭訕,一路上的狂駛,他的心情一直都沒有放鬆過,正好借機平復一下。 "有事啊?有事就說!找人的?報案的?"胖員警邊看車邊問話。 "找人的。" "找誰呀?" "一個叫羅蘭的,是舞蹈演員。好像就是這鎮柳營村的,不知道怎麼走。"解甲沒說自己去過了,他想探聽一下關於羅蘭家的情況。 "找她演出啊?"胖員警依然認真地在車上摸來摸去,還把腦袋湊過去看。 羅蘭果然沒有死,那麼,五年前羅蘭去世的消息是假的? 她放棄了舞蹈,佯裝死亡,卻帶著女兒躲進山村,活了下來? 為什麼要詐死呢?為了逃避自己嗎? 那麼,她是一切都明白的了?五年前自己謀殺的手段,她已經清清楚楚了? 怪不得要堅持給自己吃蝦。解甲想到這裡,新一輪的冷汗又不知不覺地淌了下來。 "是啊,有個晚會,要請她演出。我個人也很迷她的舞蹈。"解甲的鎮定很勉強。 胖員警聽到這裡,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起頭來細細端詳解甲,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從火星來的吧?" 解甲被這話問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解地問:"這話怎麼講?" "還說很迷她的舞蹈。五年前,羅蘭就死了,當時多大的動靜,你一點兒不知道嗎?"對方是一臉瞧不起他的樣子,語氣也很糟糕,還不忘打擊一句,"消息也太閉塞了!" "那她的女兒呢?那個叫羅敷的小女孩?"解甲的心提到了極點。 "哪有什麼羅敷。倒是羅蘭死後,她爸媽領屍體回來時,帶著一個嬰兒,可能是羅蘭的私生女吧。不過媽都死了,哪兒還養得活?沒幾天就沒消息了,說是跟她媽一起去了。"胖員警的語氣有些惋惜,沉痛的語氣不折不扣地表現出他的善良來。而解甲卻在這樣善良的語氣裡墜入冰窟。 果然是這樣! 在羅家時,解甲就覺察到這個小女孩的不正常了。 朱紅的大門內,她火紅的小舞衣,定定的、直直的目光,毫無表情的臉,那些不正常的蒼白,一點兒也不像那些活生生的同齡小女孩。 女孩說:"伯伯,你的車子很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個兒的。"而且女孩還說:"紙做的,都是紙做的,花花綠綠的什麼樣都有。" 可不就是紙做的,如果她不是一個人,她見到的肯定是紙紮的汽車,而自己當時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難抑的心慌,讓解甲完全失去了理智,他開始下意識地哆嗦,目光陰沉而可怕。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胖員警看了看解甲,說:"你沒事吧?要不,你在派出所住一晚?這麼晚,就別去柳營村找人了。你去了,我不放心你。"然後他嘟噥著又加一句補充:"更不放心柳營鄉民!" 他把解甲當神經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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