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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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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要根這麼一提醒,田之水也就想起來了,確實是的。他點了點頭,說:「嗯,就是就是。」 舒要根就點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插到堂屋中間的神坎上,作了三個揖,說:「爹爹遺言,永世不忘。」 田之水見舒要根做得非常鄭重,知道他爹爹給他留下的遺言對他非同小可,至於遺言的內容。他這個外人自然是不便多問的,於是,他走出門,到跑馬欄杆上,看外面的景色。 舒要根走出屋,他的手裡端著一個木盆,木盆裡放著一張新臉帕,他對田之水說道:「田老師,洗個臉吧。」 田之水趕忙接過木盆,說:「哎呀,舒管事你太客氣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舒要根不滿地說:「你叫我什麼?怎麼還要叫我舒管事呢?我們不是兄弟了嗎?兄弟就是自家人啊,自家人,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嘛。」 田之水說:「自家人,那你怎麼又叫我做田老師呢?」 兩個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笑完,舒要根叫了他一聲「田之水」,田之水也叫了他一聲「舒要根」。 靈鴉寨的早上,回蕩著兩個年輕人輕鬆而又爽朗的笑聲。 吃過早飯,寨老對舒要根說:「田老師剛到我們寨子裡來,甚麼都還不熟悉,今天你就不必在我這裡轉了,陪田老師去收集山歌。二天,田老師回到烘江,會給我們靈鴉寨傳名的哩。」 站立著的舒要根全然沒了他和田之水在一起時的開朗率真,雙手垂著,腰也彎著,輕聲道:「是,尊敬的寨老。」 田之水趕忙站起來,對寨老說:「寨老不必客氣,舒管事寨務繁忙,就不必扯拌他了。」 這時,舒要根悄悄地瞪了他一眼,田之水知道他的意思,一來兩人本就兄弟相稱,這時又叫他「舒管事」,他自然會有一點小小的想法。二來,他是巴不得寨老發話,讓他能離開寨老身邊,陪同田之水滿坡滿嶺跑,會姑娘,唱情歌,那是幾多快活,又幾多逍遙的事情啊,強過在寨老身邊彎腰打躬地做那篩茶倒水服侍人的活路,年輕輕的,象只鳥兒被關在籠子裡,就算不被餓死,也會被敝死屈死。 寨老說:「田老師就不要多話了,在這裡,我自有安排。」 寨老的話,在靈鴉寨那是絕對說一不二的,田之水只好再次表示感謝。 寨老對舒要根說:「咦,對了,你那還沒過門的相好,不是這遠近百里最最有名的歌王嗎?你就帶田老師向她那個,呃,收集吧。」 舒要根聽了寨老的話,臉上不易察覺地跳動了一下,又是不太情願,又是甚為得意,說:「好的,尊敬的寨老。」 寨老揮了揮手,舒要根就退著出了門,在門邊,等待著田之水出了門,這才返身,和田之水一起告別了寨老,下了吊腳樓。 一走出寨老的吊腳樓,舒要根的身板又挺得筆直的了,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健朗又重新出現在他的身上。 田之水問舒要根:「剛才寨老說你的那位沒有過門的相好,真的是百里聞名的歌王?」 舒要根的臉上立即浮上了驕傲的神色,一點也不謙虛地說:「那當然,我舒要根看上的人,還會有差的?告訴你啊,她叫臘美,不但歌唱得比畫眉好聽,人還長得比桃花好看,同樣也是百裡挑一的哩,這還不算,說起她,人人都要豎起大拇指誇個不停哩。」 田之水真心地祝福他道:「兄弟,你真行。我們什麼時候會會她?」 舒要根說:「現在就可以……」 田之水說道:「那太好了。」 舒要根見田之水那迫不及待的樣子,不禁有些遲疑,說:「臘美不是我們靈鴉寨的,她是櫸木山的,不過,也不遠,我們去看看,看她在家裡沒。」 田之水說:「她不在家裡,還能去哪裡呢?」 舒要根說:「臘美是個潑辣的姑娘,在家會繡花,上坡砍得柴,樣樣活路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真的不曉得她現在是不是在家。」 田之水拉住舒要根的手腕,說:「不是在家裡,就是到坡上,對不對?走,看看去。」 兩個人就一起往櫸木山走去。 不一會,一個不大的寨子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他們走進了寨子,舒要根指著一個不太大,只有兩層的吊腳樓說:「那就是臘美的家。」 說著,舒要根就把右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邊,高聲地對著臘美家唱了起來: 深山畫眉叫喳喳, 情哥愛妹妹愛他。 哥是深山朝陽樹, 妹是朝陽樹上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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