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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第九章 往事如煙

  一

  吳侗趕到烘江時,天快黑了。他沒有忙著去找客棧,直接往烘江師範學校而去。

  穿過幾條小巷,出了城,來到南郊,就看到了師範學校的紅牆。

  大門開著的,一個人也沒有,顯得有些冷冷清清。他正要往裡走,大門邊的一個小偏房裡走出一個中年人來。中年人應該是門房。他一看吳侗那身裝束,背上還背著一個藍粗布包袱,就知道不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便問他:「這個後生家,你找哪個呢?」

  吳侗對他說:「我找田老師,田之水老師。」

  門房一聽是找田之水的,就來了興趣:「哦?你找田老師?我們學校正在找他的親人,剛剛打了電報到他的老家貴州去了,沒想到,這麼快你們就來了?」

  吳侗聽得雲裡霧裡的,說:「大叔你講哪樣?我聽得摸頭不得腦。」

  門房咦了一聲,說:「你不是田老師家的親人?」

  吳侗說:「我是……」

  門房看他呆頭呆腦的,打斷他:「我還以為你是田老師的親人哩,就是嘛,怎麼會這麼快呢?昨天校長才把電報稿給我,要我到電報房去打哩,這電報才打過去,他的親人還不曉得能不能來哩,就是來,也不會這麼快啊,人又不是岩鷹,又沒生得有翅膀,對不對?」

  吳侗聽門房這樣講,隱隱約約覺得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心裡不由得擔起心來,怪不得爹爹催他早點來,還交待他此行凶多吉少,難道……他問:「田老師他出了什麼事了?」

  誰知那個門房聽說吳侗並不是田老師的親人,就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你不是他的親人,那你找他做哪樣?」

  這一問,把吳侗問住了,是啊,我和田之水老師非親非故,我為什麼要找他?難道,我能直直地告訴門房,我是找他要鞋墊的嗎?這麼講了,人家會笑話我的,大老遠的跑來,為了一隻鞋墊,不是神經病是哪樣?如果不講直話,人家怕是不放我進這個學校的門。見不到田之水,我怎麼取鞋墊呢?當然,人是活的,自然不會被尿憋死。比如,我可以坐在門邊等啊,他總不至於不出門吧?就算他吃在學校,睡在學校,屙屎屙尿也在學校,一天不出門,兩天不出門,三天要出的吧?就算他三天也不出門,一個禮拜會出的吧?一個禮拜不出門,我就不相信他一個月都不出門。我在這裡像個叫化子一樣地等他,別人要笑就由他們笑去了。可是,聽門房的口氣,田之水莫非死了?這樣,我的等待還有什麼意義?我就算在這大門口等一輩子,等得來一個死人嗎?

  吳侗靈機一動,說:「是別個叫我找他的,有點事。」

  這時,有個女學生朝學校走去,對那門房叫了一聲「大叔」,就進了校門。

  那門房也許平時太孤單了,見了誰都有說不完的話,笑著應了那個女學生後,對那個女學生說:「汪竹青啊,你看,我昨天才打的電報,就有人來找田老師了,我還以為是貴州來的人哩,一問,又不是。我說呢,電報是快,人可不能像電報這麼快吧?我想著啊,那外國人發明電報的時候,怎麼只想著把字送來送去的,就不想著把人送來送去的呢?要是也可以把人送來送去,就照直把田老師送回去算了……」

  這下吳侗聽清楚了,果然有人先下手,打鞋墊的主意,把田老師害死了。既然田老師已死,那麼鞋墊現在在誰的手裡?這個達到目的的人是什麼來歷?他拿走了鞋墊,是不是會威脅到靈鴉寨的男人的性命?吳侗焦急萬分,一是想弄清田老師的死因,二是想打聽鞋墊的下落。

  汪竹青見面前站著的年輕人跟她年齡差不多,文文靜靜的,不象耕田砍柴的漢子,跟田老師倒有些相象,怕莫真是田老師的親戚哩,就不接門房的話,面朝著吳侗,問道:「是你找田老師?」

  吳侗見她比門房熱心,有些感動地看著她,回答:「嗯,我找田老師。」

  汪竹青停了一下,放低了聲音:「你來晚了。」

  吳侗問道:「怎麼了?」

  汪竹青咬著嘴唇,眼眶有些紅了。

  門房倒是迫不及待地說道:「田老師死了,昨天夜晚死的。」

  吳侗一聽,果然和自己模模糊糊的猜測一樣,張大嘴,輕叫了一聲:「啊?」

  他的輕叫,被汪竹青聽在耳裡,心知他找田老師,一定有他的理由。至於他肯不肯說,也要看情況了。田老師的死很蹊蹺,說不定,這個「親戚」會知道一些內情吧?這樣想著,汪竹青就對門房說:「大叔,他肯定是有什麼事,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來找田老師,你讓他進來吧。」

  門房手一揮,說:「進去吧。看樣子就知道他不是壞人,我做了這麼多年的門房了,看人的功夫是第一流的哩,好人壞人,我只要看一眼就曉得了。像我樣的人,做門房那就是,怎麼講的了那個詞兒,對了,就是屈才了,過兩天,我到警察局去跑動跑動,做員警去,抓著人犯,審都不要審,只要看一眼……」

  他說著說著,就住了口,因為,汪竹青和吳侗,早就走得快沒影兒了。

  吳侗和汪竹青拐過了一幢青磚瓦房後,他問:「那田老師多大年紀了?」

  汪竹青回答他道:「大約四十左右的樣子吧。」

  吳侗感到有些驚訝,說:「才四十左右啊,他是害病去世的還是……」

  汪竹青說:「他的身體一向很好,沒得什麼病痛。那天落他的課,一直沒看到他到教室裡來,我就去他的房裡叫他,門關著,沒有拴,推門進去一看,他直挺挺地倒在地板上,像睡著了一樣,可我怎麼叫怎麼搖,他都沒有一點反應,我才知道,田老師『走』了,就報告給了學校。警察局的人來看了,說人是晚上半夜時死的,至於死因,員警說,是被嚇死的。」

  吳侗心裡一動:「是被嚇死的?」

  汪竹青說:「是啊。」

  吳侗又問:「田老師平時的膽子很小嗎?」

  汪竹青說:「田老師的膽子才不小哩,我們都覺得,員警不負責,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就找了這麼個藉口糊弄一下學校就算了。」

  吳侗說道:「也許員警講的沒錯。」

  汪竹青沒有想到的是,吳侗居然也相信員警的話,就問他:「你怎麼知道?」

  吳侗說:「並不是膽子大的人就不能被嚇死,其實,嚇死的往往是膽子大的人。就像河裡淹死的人一樣,多是會水的,不會水的,連水都不下,自然不會被淹死了啊。」

  汪竹青似懂非懂,說:「你的意思是,膽子小的人不會身處險境,對不對?」

  吳侗說:「就是的啊,只有膽子大的人才敢到危險的地方去,這樣,他們遇到鬼的機會,當然多過膽子小的人啊。」

  說著,他們就來到了校園的後門邊。

  汪竹青指著一幢大大的灰色平房說:「那是我們的禮堂。」

  吳侗問道:「是做什麼子用的?」

  汪竹青說:「是開會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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