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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隻上行不過兩袋煙的工夫,就駛離元水進入舞水。舞水與元水相比起來,明顯地窄小而湍急了一些,水呢,也清亮了許多。雖說這一去還有幾天的水路,但那舞水,畢竟是流經自己家鄉的一條河流,家的感覺讓舒小節覺得這河流也很溫馨,看著船老大那竹篙一下一下地點擊在舞水河裡,他的心裡也逐漸地開朗了些。

  正午,兩個人在船上吃了晌午飯。稍稍休息了一下,船老大知道舒小節趕路心切,也不多作休憩,又開始撐篙前行。吃晌午飯的時候,他喝了三兩燒酒,臉膛也就黑裡透紅,話多了起來,勁火也足了起來。

  經過一個村落的時候,他們看到河邊有幾個婦人在洗衣服,有的用雙手搓,搓時,胸前的奶子在一晃一晃地跳動著,看得人的心裡有點慌慌的,也顫動了起來,有的用棒槌敲,那敲打衣服的聲音,並不是在棒槌落到衣服上時響起來,而是舉起來時才聽到啪的一聲,那聲音,仿佛不是打到衣服上,而是打到虛空中,那場景,就不像真實的了,這麼一恍惚,好像站在船上的自己也是不真實的了,有種世間萬物皆空的感覺。

  船老大對舒小節笑了一下,說:"你看她們幾個婆的婆娘,姑的姑娘,樣子好好看哩,你想不想?"

  舒小節就想起了香草,臉上也熱了,說:"好是好看,不過我不想。"

  船老大大笑著說:"男人不想妹崽,褲襠不夾吊崽。"

  舒小節的臉有些紅了,受了冤枉一樣,賭氣地說:"哪個講不想了?"

  他只想他的香草,那個俏皮賢慧、冰肌玉骨的姑娘。

  船老大說:"想一個不如想一窩,想一窩不如想全個。看我的。"

  他拿起葫蘆,仰起頸根,咕咚咕咚地灌下兩大口燒酒,把空葫蘆往艙裡一甩,對著河岸唱了起來:

  妹妹生得嫩嫩鮮,

  搖搖擺擺到河邊。

  荷包眼扯得岩山動,

  廟裡和尚也發癲。

  那幾個洗衣服的婦人就停了下來,打量著船上的兩個男人。她們嘰嘰喳喳地商量著什麼,幾個人就把一個穿紅衣服的推了出來。那個穿紅衣服的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亮開嗓子,朝這邊脆生生地唱道:

  船老闆,

  勾勾卵。

  沒婆娘,

  日岩板。

  岩板大,

  日南瓜。

  南瓜圓,

  日旱煙。

  旱煙長,

  日你娘。

  最後那兩句,是她們一起唱的,滿河的水面上,蕩漾著她們的歌聲:

  "日你娘、日你娘……"

  "媽拉個巴子!這些婆娘不好惹!"船老大罵歸罵,並不生氣,曖昧地對舒小節笑笑,不再回頭。

  因為一直在趕路,錯過了宿頭,直到下半夜,他們的船來到了一個河灣裡。兩人胡亂吃了些中午的剩飯,就在船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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