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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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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上午十點來鐘,李金龍正在看文件。保衛科科長熊雄進來說:「李總,不夠朋友。有了希特勒孫子,就把我們搞忘了。重狗輕友!」 熊雄四十多歲,北方人,轉業軍人,大塊頭,虎背熊腰,為人豪爽,最講義氣,人緣特好。有一次,老總王望叫他處理一起盜竊案,是公司的一個工人偷了半車木材。他把東西找回來了,但為這個工人打了埋伏,說是這個工人自己退的,是拉錯了,沒給任何處分。他和李金龍的關係特好。李金龍喝醉了酒,不敢回家,就常在他家過夜。 「菜背篼,有啥想法?」李金龍抬眼說,「想跳河是不是?前次輸得不過癮?」 「不要提勁。打起擺子一樣抖。手上過!」 「送菜好辦。菜背篼準備好沒有?」 「早就準備好了,大提包收錢。」 兩人哈哈一笑。他們是老牌友,幾天不摸,手癢。上次打牌,熊雄是個黴冬瓜,輸了好幾百。李金龍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菜背篼」,專門送錢的。 兩人一嘀咕,熊雄就打電話給財務科科長董莉、行管科科長曾不凡,說有個案子要研究,涉及財務科、行管科,請你們馬上來,老地方碰頭。董莉和曾不凡都是李金龍一保的人,熊雄是這一保的副保長,自然代表保長說話,都懂,還懂得要各走各的,免得暴露目標。不一會兒,熊雄搭李金龍的「尼桑」,董莉搭曾不凡的「長安」,一前一後駛出公司。 巴州城被兩條江環抱著,是個半島。沿半島有四條濱江路。長江南北的,叫南濱路、北濱路;嘉陵江兩邊的,叫嘉南路、嘉北路。四條路中,南濱路最有名,寬敞筆直,臨江一邊全是樹木花草,裡面一邊全是酒樓茶莊咖啡店。站在南濱路上,看滾滾長江東逝水,看江對面雄偉的巴州城,高樓林立,依山傍水,高低錯落,仿佛置身於香港維多利亞海灣。 四人來到南濱路上的「柳暗花明」茶莊,上得三樓,要了一間靠江邊的包房。包房裡,除了一台機麻很現代,其他的,一組三件籐椅,幾面精雕細刻的窗櫺,配上壁上的草書「滾滾長江東逝水」,無不透著一股淡淡的古香古色,再加上憑窗眺望的秀麗江景和拂面而來的輕輕江風,讓人心曠神怡。 熊雄問了價錢,每位茶水最低消費是十元,要一壺龍井加四個杯是八十元,機麻一小時是十五元,比其他茶樓貴一點,不多,就要了一壺龍井,又要了三包軟玉溪香煙,每包二十五元,一包無花果十五元。 他們打的是成都麻將,必須缺一樣,又興了四歸齊、杠了加番、清一色、對子、金鉤福、七對、龍七對等,都要加番,只是番不同,最後還要查轎,沒下轎的賠。這本來是成都人打的麻將,不曉得哪個多事,傳到巴州來,就落地生根了。 其實,巴州人不大瞧得起成都人,說他們一棍子打不出一個響屁,軟綿綿的雄不起;而成都人也瞧不起巴州人,說他們碰到就響,缺乏修養。但不知為何,巴州人和成都人在打麻將上卻有了共同語言,特別是巴州人,不計前嫌,俯首稱臣,都打起成麻來,反而說本地的倒倒福麻將不好耍,不耍了,真是少有的寬宏大量。 四人落座,照例有人問打多少。巴州人打成麻,分這麼幾個檔次。一般人打五一二四,就是五元、十元、二十元、四十元;經濟好點的,打一二四八,就是十元、二十元、四十元、八十元;有外水收入的,也是打五一二四,只是增加了十倍,打五十元、一百元、二百元、四百元;當老闆的,也打一二四八,也是增加了十倍,就是一百元、二百元、四百元、八百元。除此之外,當然還有打得大的,那是賭博了,另當別論。 這四個人,除李金龍屬於老闆級,其他三人都屬於有外水收入的,自然就喊打五十元。少數服從多數,李金龍沒有反對。於是,熊雄按色子定莊,一按就定在李金龍,歸李坐莊。 李金龍哈哈大笑,說:「這就對了。今天的運氣歸我。菜背篼你娃當心!」 熊雄一笑,說:「先當莊,黴得慌!」 董莉說:「定莊當莊,輸個精光!」 曾不凡說:「不怕你三個笑,輸得流屎流尿!」 四個人哈哈大笑。 第一把打下來,熊雄首先和了個小和,贏了五十元。其他三位黃了,都有轎,不輸不贏。 熊雄笑了,說:「今天有手氣,不當菜背篼了。看你們哪個是菜背篼?」 董莉說:「熊科長,你讀麻書沒有?先和頭一把,千刀萬剮!」 大家又是笑。 董莉今年四十五歲,不胖不瘦的,搞了二十多年財會工作,經驗豐富,工作認真負責,一絲不苟。 第二把,四個人都黃了,都有轎。董莉做的是清一色加對,滿貫,氣得不得了。熊雄還她一句話:「董科長,莫要慪,你是白求恩的妹妹白球做。」 大家「轟」的一聲笑得天翻地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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