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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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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起酒杯說:「各位兄弟,我先敬大家一杯!謝謝大家幫忙!我張成貴有得意的那天, 少不了大家的好處。來!感情深,一口吞,幹!」 大家紛紛舉杯喝酒。石驚天、潘毅力、姚遠會心地大笑。這話才叫話嘛。 大家都餓了,空話少說,你一刀,我一刀,各自剔肉吃,沒人再提推薦的事,只有陳豔豔和張成貴還在想差兩票的事。 一隻七十多斤的活羊,殺下來只有三十多斤,還帶骨頭,老話叫羊半頭。十來個人,都是好胃口,興致也好,天氣也好,三下五去二,就把它消滅了,兩瓶五糧液也喝了個精光。酒足飯飽之後,陳豔豔招呼大家去活動室打麻將。 民工老闆劉富貴半天沒有說話,這會兒走近陳豔豔,小聲說:「陳姐,你陪他們去,我來結帳。」 劉富貴今年四十多歲,瘦高個,平頭,穿一身淺色亞麻西裝,系條紅領帶,比這幫人的穿戴還整齊。他比陳豔豔大幾歲,但懂事,知道這女人的背景,一口一個陳姐,喊得很親熱。他懂,陳豔豔叫他上山來,開會的事不用他插嘴,任務就是埋單。昨天,他接到陳豔豔的電話,心裡罵道:龜兒子幾個又要吃老子一嘴!又一想,張總、陳姐喊我,不喊劉富財,是看得起我,就急忙到銀行去取了一萬塊錢。 劉富貴、劉富財都是長期在市建設公司做民工勞務的包工頭,手下都有幾百人。俗話說,同行是冤家。兩人表面親熱,暗地裡整對方。 這些民工老闆雖說沒有文化,但個個鬼精靈,把建築業的潛規則弄得一清二楚。比如這次,領導們私人聚會,就得有個民工老闆埋單。喊哪個埋單是看得起哪個。再說,這種花錢是小事,拿劉富貴的話說,這是毛毛雨,一般應酬,花更多錢的事還有。再說,要是不懂事,吝嗇那幾個錢,簡單,第二個工程沒你的事了,一邊乘涼去。 劉富貴去結帳,羊七十三斤,每斤二十元,一千四百六十元,兩瓶五糧液五百四十元,加上他在山下買的兩條軟玉溪香煙四百元,兩千四百元了。他有經驗,再加上下午打牌,晚上吃飯,飯後餘興,總共安排的是一萬元,一人頭上近一千元,夠了。 劉富貴雖然只有小學文化,可能說會算,心算能力強,兩位數加減乘除,速度超過計算器。劉富財不如他,心生嫉妒,挖苦他說:「老二,我們哪個算得贏你嘛!你的算盤十九橋。」劉富貴得意地回答:「你不曉得,我的算盤是美國進口的。」劉富財訕訕而言:「麻我沒有吃過花椒?你娃腦袋才是美國進口的。」兩個人哈哈大笑。 說笑是說笑,劉富貴的確算得精,下午打牌,十一個人,每人茶錢十元,一百一十元;機麻費,一小時五元,打了五個鐘頭,二十五元,兩桌五十元,小計一百六十元;晚飯吃的點菜,加上水酒,一千元;飯後餘興,洗腳泡澡,各自方便,一個給三百元,張成貴是一千元,小計三千七百元,總計七千二百六十元。一萬元減去七千二百六十元,剩兩千七百四十元。這剩下的錢,最後落在劉富貴包裡的只有七百四十元,那兩千元打麻將輸給張成貴和陳豔豔了。 這是規矩,叫打業務麻將。劉富貴與公司的人打牌,也不是盤盤輸,得看人,遇上管事的公司領導,或是財務科長、經營科長、相關的工程處的頭兒,那是孔夫子的房間——盡是輸,其他人,就是辦公室主任、材料科長等,沒具體管著他,就放開整,輸贏手上過。 4、審查工程結算 三產辦副主任賴敏行這幾天心煩,晚上睡覺不安生,早上起來,紅腫著眼打哈欠。老婆罵他:「昨晚做賊去了啊?」 賴敏行三十來歲,小個子,轉業軍人, 當過排長,十年前到公司時是一般員工,文化不高,初中畢業,但是人肯幹,頭腦靈活,與老複轉軍人李金龍關係好,前年提了副主任。三產辦沒有主任,他當家。 三產辦是個肥缺,管著二十多間經營門面、一個招待所、一個建築周轉材料維修站和一個修繕隊。逢年過節,機關中層幹部都要打他的秋風,叫他請客。他總是笑眯眯地應承,不是吃嘉陵江的紅嘴魚,就是吃長江的翹殼魚,要不就是去郊區魚塘釣魚,一人整十來斤黃斑鯽殼帶回家。吃了,拿了,還不夠,他還每人送一個信封,一人二百元。當然,他腦袋沒進水,不會滿請,來的都是有業務關係的人。來的人也明白,羊毛出在羊身上,又不是他私人 掏腰包,也就心安理得。 正是他懂事,去年三處建新基地,百多萬的業務被他捷足先登,讓好多人眼紅。他接了工程,自己的修繕隊幹不了多少事,就分包給三個小老闆做,一個做基礎,帶土石方,一個做辦公樓,一個做鋼結構大棚。按規定,他事先叫三個小老闆編了預算,搞了施工設計,報經營科和技術科審查,拿到了兩個科的科長簽字和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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