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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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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終結(三) 「哭泣聲漸弱漸明,我只感到越來越恐怖,但還是慢慢地朝院子裡面走去。忽然,一陣莫名奇妙的寒風吹來,我的心猛然繃緊了,一股寒意從腦後一直通到脊樑。我的腳步混亂起來,右腳忽然踢到了地上的一塊木板,那是一塊被丟棄的牌匾,借著月光,我看清了上面的三個字—『聽雨軒』。 忽然,不知是眼花還是幻覺,我的視線中,閃過一道影子。待我慌忙再四處打量時,卻什麼也沒有,而只有一兩株枯樹枝在寒風中顫抖。 剛才那個恐怖淒涼的聲音陡然消失了,這種死一般的寂靜更是讓人毛骨悚然。我一回身,眼前卻出現了一副極其恐怖的畫面。 一張似人非人的面孔直湊到了姬雪的面前。那張臉,確切地說,應該只能算得上是一張臉皮。臉上應該有的五官都還在,只是它們的位置全都像是被挪了位,而且殘缺不全地懸掛在這張像是被沸水煮過的臉皮上。有著這張詭異之極的臉的主人,正用「他」那只已斜掛在臉皮上的唯一的一隻眼睛,定定地望著我這個不速之客。此刻的情景仿若是地獄裡的被油鍋炸過的冤魂忽然從地下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窺探著我的一舉一動。 我連驚叫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眼前一黑,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 待我醒來,發現自己又躺在了二樓臥室那張冷冰冰的床上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天色已經大亮,透過窗紙的陽光灑在了房間的地板上,這讓我感到一陣溫暖,仿佛昨夜見到的那一幕,不過是我的一個噩夢。 八仙桌上仍然擺放著一個餐盤,裡面同樣是前幾天一樣的難以下嚥的豬食,但是我此刻卻忽然有了一種求生的渴望,昨夜的恐怖情形讓我忽然有了生命的需求,我用從來沒有過的速度把那些豬食吃完,直到胃裡被填滿為止。 我忽然發現,前幾天被我捅開的窗紙此刻又被嚴嚴實實地蒙上了,很有可能是王媽幹的。我冷笑一聲,又把那些微不足道的窗花紙撕開了,一陣清新的空氣湧入房間,我索性將所有的窗紙都撕開,只剩下那些雕著花紋的窗格。當看到窗外那些茂密的樹林出現在我視線之後,我感到了無比的暢快 此刻的天氣已經接近秋末,山林間不時吹來陣陣涼風,我打了個冷顫,身上依然是出嫁那天穿的衣服,沒有任何的換洗衣服提供給我,此刻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囚犯! 我坐在窗前,將父親送給我的那個方奩打開來,看到鏡中的自己,忽然感到一陣酸楚。我的十七歲,原本是充滿活力和陽光的,但是此刻鏡子裡出現的這個女人,居然像一個病態的中年女人,蒼白的臉上佈滿了憔悴和憂愁。這是我嗎?我問自己,我從出嫁那天算起,到今天才不過十幾天!我如何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不願意看見鏡子裡的那個女人,傷心地將鏡子放下,合上了蓋子,看著窗外那方僅有的天地,發起呆來。 又過了幾天,在一個深夜裡,天色大變,狂風呼呼地在窗外吹著,窗戶上沒有任何遮攔。那些窗紙自被我撕碎之後,就成了一個每天深夜透風的大窟窿。 我不由自主地抱緊了身上那床薄如紙一樣的被子,渾身發起抖來,四肢酸痛無比,全身滾燙,我發燒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忽然聽見房門外傳來了幾聲鐵鎖的聲響,房門被打開了。在這樣的寒夜裡,我根本看不清楚進到房間的人。 忽然,一絲柔和的光線出現在門口,那是我已經久違了的油燈的光線。光線中,出現了一個鐵塔似的身影,我看清楚了,那是那個每天跟著王媽過來守著我的男僕。 我全身沒有一絲力氣,仍哆哆嗦嗦地抱著被子蜷縮在床榻上。 男僕將油燈放在八仙桌上,便又出去了,另一個人影進來了,如果我沒有失去記憶的話,這個男人就是我的丈夫—衛權。 衛權走過來,看了看蜷縮在床上已經快要不省人事的我,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驚呼起來,對外面的男僕吩咐了幾句,又坐在了我的床邊,神情頗為焦急地看著我。 我已經吃力地說不出話來,但是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我充滿了某種歉疚和不安。 又過了不知多久,我迷迷糊糊之中,被人灌下了幾大口又澀又苦的液體,隨著那些液體滑入體內,我感到一陣熱流湧遍全身,汗水浸濕了我的衣服,我昏睡過去…… 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已經退燒了,身上還多了幾件冬衣,被子也換成了厚棉被,窗戶上又蒙上了厚厚的油紙。 我不敢再去撕那些擋住我視線的窗紙,只得在窗角處,撕開一個小口子,作為我的視角。 王媽依然每天面無表情地來送飯菜和換便桶,她似乎再也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任憑我怎麼用難聽的話語惹惱她,她依然閉口不答。我有些慌了,因為每天我只有在見到她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一絲人氣,現在連王媽也不和我說話了,我不知道自己將怎樣度過後面的日子。 就在我病情痊癒後的一天夜裡,我終於見到了一個人!這個人給我帶來的,是無盡的痛苦和傷痛! 當時,夜已經深了,我擁著厚厚的棉被已經入睡,忽然聽到了房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了。 房間裡進來了一個人,但是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我只感覺到從這個人身上傳來一陣奇異的香味。這種香味,我從來也沒有聞過,但我肯定,這個人,是個女人! 果然,在黑暗中,這個渾身異香的女人一身雪白地出現在了我面前。房間裡雖然沒有任何燈光,但是我可以依稀地看到這個女人披著一頭厚厚的長髮,髮際垂到了腳踝處。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陣無形的恐慌包圍了我,我不知道這個忽然到來的女人究竟想做什麼。 『聽說衛權還讓人給你熬藥了?』她開口了,聲音尖尖細細的,有些怪異。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她到底是誰,她為什麼直呼衛權的名字? 『哼!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偷著來看你的!』女人的口氣似乎非常霸道,我有些不解,她是衛權的什麼人? 『告訴你吧!我就是衛權的正房太太!』女人忽然說出一句讓我驚詫不已的話來,衛權的正室太太不是在幾年前就在京城去世了嗎?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我仍然默不作聲,這似乎惹惱了她,她冷冷地在黑暗中注視了我一會兒,轉身離開,但房門卻沒有關上。我正詫異,房門外又走進一個人來。 這個人顯然並不是剛才那個自稱衛權太太的女人,這個人從他的身影看,根本不像是一個人,他的背駝得很厲害,全身彎曲著,像是被人扭曲過一樣。 他慢慢地朝我的床邊走來,我忽然感到了一陣巨大的恐慌,正想跳下床,卻被這個人死死地按住了。從他的身上,我聞到了一股難聞的煙草味道,這是個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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