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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白天神色嚴肅起來,他望著大家,沉沉地說:"同志們,我剛到馬陵,有兩件事讓我很震驚:第一件是國鼎廠的執行事件,第二件是劉志毅在法院門口公開叫賣"法律白條"。這兩件事都與執行有關,它非常生動地反映了人們常說的"執行難"的問題。記得來時,省領導跟我一再強調說,法官一定要公正。一個法官只有公正才能依法辦好事,辦成事。對於法官來講,公正是前提,是基本要求。一個案件必須公正才能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但是,我們在追求公正的基礎上,還要講究提高司法審判的效率。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公正的判決,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還不去執行,或者說,應該執行的得不到切實執行,或者說,過了很長時間才去執行,那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不是仍然受到損害了嗎?人們習慣把司法公正界定為裁判公正,往往忽略了執行公正對於司法公正的特殊意義。裁判公正是基礎,只是個基礎。而通過公正的執行,將裁判的公正變為真正的現實,這才是司法公正的最終體現。同志們,公正與效率,是天平的兩個砝碼,是人民法院的雙翼!同志們,我還想告訴大家一件事,在我來馬陵之前,我原來的一個同事,一位曾經是十分出色的執行法官被"雙規"了,讓人十分痛心哪!法官違法,已經不止出現了一次,這反映了我們法官隊伍裡存在著一定問題。我們必須面對,必須正視。隊伍變了質,公正和效率,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今天,我在法官學術沙龍裡,看到了我們馬陵中院這支隊伍的生機,這支隊伍的活力,這支隊伍的希望!在今後的日子裡,我將和在座的同志們一起,為法院的公正和效率而奮鬥,而前進!"

  鴉雀無聲的會場裡,突然爆發出長時間的掌聲。

  小北海漁村坐落在馬陵山的山腰間,依山傍海。

  千米長的石徑,在枝柯編織的翡翠般的濃蔭裡變得曲曲折折。正是這曲曲折折把小北海漁村同馬陵市連了起來。徑的那一頭,是海的濤聲、燈的霓虹、喧囂的市井。徑的這一頭,是碧綠的鳥鳴、芬芳的泉聲、寂靜的山林。

  來到小北海漁村,就是回歸了自然,就是走進了忘卻。方曉頻認為:忘卻,是一種釋放,是一種享受。忘卻了市井的喧囂,就是無憂的享受;忘卻了失重的心態,就是自由的釋放。在馬陵市,方曉頻宴請貴客,只選兩個地方:一個是金麒麟海鮮城,一個就是這小北海漁村。金麒麟象徵著豪華、富有、高貴,小北海則顯示至尊、休閒、高雅。到金麒麟,是為了炫耀自己的財富與天分;到小北海,就是為了蘊藏自己的霸氣和野性。

  方曉頻和白天是一前一後到的小北海,白天還略早了一步。

  小北海漁村一層大廳裡的客人很多,但不像金麒麟裡那樣嘈雜。似乎受山的薰染、花的教誨,這裡的來客不由自主地也文雅起來。方曉頻和白天的包間在二層,名曰:海情。在這個名字的包間裡請客,白天自然明白方曉萍的用意。這個用意無非兩種:一是莫忘往日的舊情,一是今後手下留情。白天也是凡夫俗子,當然有情,只不過是把握了情的分寸罷了。

  走進包間,方曉頻示意服務員退去。服務員微笑著,馬上退到門外。

  方曉頻順手把門關死,有些陶醉地靠在門上,深情地看著白天,輕聲地說:"白天,我們總算又見面了--"

  白天看著方曉頻癡情的樣子,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慌亂,慌亂得手中提包都不知放在哪兒好。他努力地掩飾自己,說:"是啊,你回國後,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

  方曉頻很快恢復了常態,優雅地說:"請坐。"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相互對視。一個令人留戀的場景出現在兩個人的腦海裡--大學校園的紅樓湖邊,荷花盛開,湖水入鏡,兩個走在湖邊的人影倒映在水面上。

  --靜默了好一會兒,誰也沒開口。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大家都在思考著。畢竟他們多年沒見,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段舊情,畢竟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

  在白天的眼裡,方曉頻仍然跟大學時一樣美麗。只是現在的美麗不像過去的單純,現在的美麗裡,添加了成熟與傲慢,過去的美儘管有點傲氣,卻沒有霸氣。現在的美,能讓人明顯感到冷漠、霸道、神秘。他很想找回往日的方曉頻,找回那份真情,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金錢已經讓這位美女失去了過去。

  在方曉頻的眼裡,白天也不是過去的白天。原本精幹的白天,經過這些年的洗禮,愈加深沉了城府。走近白天,你能聞到他那強烈的事業氣息,你能感到他那逼人的淩然正氣,當然,你若能讀透白天,你同樣能看到他的和善、憨厚、真誠和可靠。方曉頻自認為是讀透了白天的,所以,儘管白天想和她保持一段距離,儘管白天待她不冷不熱,她仍然盯住白天。她相信,只要抓住了白天,她在馬陵的金元帝國夢就能實現。只要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她可以低下高貴的頭顱,可以獻上自己不願意獻上的笑容。

  白天回避了方曉頻的眼神,首先打破了沉默,給方曉頻斟上一杯茶水,身不由己地無話找話說:"曉頻,你還是那麼漂亮。"

  方曉頻嫣然一笑,說:"呵,想不到你也學會了讚美女人--"說著,便把手機關上了。

  白天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但裝作什麼都沒在意的樣子,詼諧地說:"我說的是實話。嗨,這年頭真是的,在哪兒說實話都難。"

  "好,我接受你的這句實話。"方曉頻呷了一口茶,本能地想去抽一支煙,突然控制住了。她淺淺地一笑,說:"白天,說實話,聽說你來馬陵,我真的激動了好一陣子。我也不知為什麼,反正很激動,信不信由你。分手這麼多年了,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可是,今天見到你,卻又不知從哪裡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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