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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自殺 我們應該認真地體會一下,思考一下。一個七尺男兒竟被"法律白條"逼上絕境,走上絕路,作為共和國的法官,我們該做點什麼?! 馬陵市中級人民法院大樓,是一座西洋式建築的老樓房。 莊嚴的國徽懸掛在法院大樓的正上方。 一個年方四十來歲的男子,憂鬱地來到法院大門前。他叫劉志毅,是私營建築企業老闆。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白布橫幅,掛在法院門前的鐵柵欄上,條幅上六個大黑字十分醒目:拍賣"法律白條"。 掛好條幅後,劉志毅一面聲嘶力竭地大喊"快來看呀,快來瞧,法律打白條!"一面把各種法律文書、上訪信、各級領導批示等檔擺了一地,然後用石塊壓好。 一些人聽到喊聲,紛紛湧了過來。有人問,什麼是"法律白條"?有人說,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這世上賣啥的都有,想不到還有賣法律白條的。 劉志毅看到眾多的圍觀者,愈加激動。他舉起一疊文件,大聲叫喊著:"法律白條30張,總價值207萬元,30萬起價,誰出的高就賣給誰。老少爺們,快來看,快來買,過了這村就沒這店。誰買誰致富,誰買誰發財,不來白不來,不買白不買--" 圍觀者甲趁機起哄:"喂,你給大家說說,法律白條到底是咋回事,這幾張破紙為什麼能值幾十萬?" 圍觀者乙不屑一顧地從地上撿起一份判決書,邊看邊怪聲怪氣地念著:"馬陵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原告:馬陵市志毅建築工程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劉志毅,被,被告--"念著念著,他不耐煩了,向眾人晃動著判決書:"這幾張破紙,大家說能值幾個錢?" 劉志毅非常惱怒地將乙手中的判決書奪回,憤憤地說:"不懂就別胡說八道!"說完,劉志毅小心翼翼地把判決書展平,然後放進一個塑膠袋裡,又擺在地上,繼續拍賣。此時,他又舉起一個大牌子,上面列著每張判決書的勝訴金額:1.馬陵中院民初字(1993)23號判決書勝訴50萬元;2.省高院民字230號判決書勝訴70萬元;3.馬陵中院民初字(1992)105號判決書勝訴50萬元--累積207萬元。 劉志毅嚴肅而又悲傷地說:"各位父老鄉親,大叔大爺大娘,大哥大姐大妹子,我劉志毅今天來這兒賣判決書,也是萬般無奈,沒辦法啊!我們志毅公司是一個芝麻粒大的建築企業,說是公司,實際上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建築隊。我這個被別人叫做"包工頭"的,說穿了也不過是個打工隊長。人們都說"包工頭"黑,幹了活不給錢。別人咋樣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是不想給錢,而是沒錢給。我也不是沒錢,我的錢都變成了法院的判決書,變成了一張張廢紙呀--" 儘管外面鬧哄哄的,馬陵市中級法院副院長董啟漢仍指揮著幾個人將一張寬大的新辦公桌,搬進院長辦公室。說他拍新院長的馬屁,不可能,幹了幾十年的工作,他還從沒和哪個領導過於套近乎,當然,他也沒有遠離過領導;說他不關心民眾疾苦,也不可能。風風雨雨幾十年,他還的確給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桌子放好後,董啟漢走到屋中央看了看,對手下人說:"你們一定要快一點,抓緊把傢俱就位,好好打掃一下衛生,新來的代理院長白天同志已經在路上了。" 董啟漢安排好後,轉身向辦公室門外走去。 坐在車內後排上正在看文件的中年男子叫白天。他是即將上任的馬陵市中級人民法院的代理院長。 望著窗外飛逝而去的青山綠水,白天的神情顯得很凝重。在辦公室裡從事調研的他,走到法院院長的位置,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有多重。馬陵市的情況很複雜,這是全省都知道的。組織上安排他來,既是對他的信任,也是對他的考驗。 手機鈴聲的突然響起,打斷了白天的沉思冥想。 白天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喂--" 手機裡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聲音委婉中帶有嬌嗔,但又特有磁性:"院長大人,到馬陵了嗎?我可準備好給你接風了啊!" 白天聽到這個電話,既高興,又奇怪。高興的是,方曉頻這個老同學還記掛著他。他們是大學同學。當年他白天可是大學裡出了名的才子,而方曉頻則是紅極一時的校花。願意拜在方曉頻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計其數:當官的、有錢的、風流倜儻的,各色人物比比皆是。不管這些人使用什麼手段,方曉頻就是不理不睬。她偏偏死追其貌不揚的白天。實際上她開始並不愛白天,之所以追他,是因為白天太傲。白天是學生會的主席,一次,方曉頻找白天,讓他幫助去某企業拉贊助,白天因為有事實在抽不開身,沒有去。方曉頻認為太丟面子,心存不快。在方曉頻的心裡,男人就是他的工具,她想怎麼用就怎麼用,白天不讓他用,她就想法非用不行。再加上當時一個妒忌她的女同學,從中挑唆說,方曉頻,別的男人你能征服,那不算本領,你能把白天攬到你的懷裡那才算是真本事呢。方曉頻說,照你這樣講,我非把白天弄到手不行。女人就是這麼怪,方曉頻更是怪中之怪。只要她想得到的,她總是想方設法去得到,哪怕得到了馬上扔掉也在所不惜。不過,真正跟白天接觸後,方曉頻還真愛上了白天。她也說不出白天是靠什麼來贏取她的芳心的。她只覺得白天好像是一個無形的黑洞,她方曉頻無法掙脫這個黑洞的引力。儘管白天知道方曉頻很紮人,也可能是耍他,他還是和方曉頻熱戀了一陣子,那是一種純天然的戀情,一種詩情畫意的戀情,一種象徵牽手到老的戀情。當時,同學們把他們列為"准戀人"關係。方曉頻出國留學後,雙方便斷了往來。提出決裂的當然是白天,他有自知之明。多少出國的女人不是當了女"陳世美"?為了獲得"綠卡",或是鈔票,她們可以拋夫棄子,可以出賣人格、國格,一句話,可以不顧一切地去犧牲別人而實現自己的私欲。即便不是這樣,他也不想拖住方曉頻,他不想讓方曉頻在國內有什麼牽掛。方曉頻作為馬陵市引進人才的"海歸",並當了國有控股的馬陵世紀投資集團公司董事長,白天聽說過。他來馬陵當法院院長,別人也有可能知道。但是,他何時來馬陵誰也不清楚,方曉頻是怎麼得到消息的?所以他感到奇怪。他有個預感,方曉頻不凡。不過,他仍然不露聲色地回話:"接風?你開什麼國際玩笑。我還在省裡沒動身呢,你怎麼接風?" 此刻給白天打電話的方曉頻正坐在世紀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裡。辦公室設在一間高層的寫字樓內,通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鱗次櫛比的樓群。老闆桌上放著一台高級的筆記型電腦,電腦正打開著。辦公室當中,擺放著一座精美的樓盤模型,那是未來的世貿大廈工程。世貿大廈就是方曉頻的夢。她要在馬陵市豎起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夢。--一個美麗的、夢幻的、含金量最大的夢。快到不惑之年的方曉頻,看上去也不過二十七八歲。她那瀑布似的黑色秀髮上架著一副寬白邊墨鏡,潔白的短背心,似遮似露地托著挺挺的乳峰。寶石藍的寬鬆褲很堅挺,系在腰間的是條寬大絲織的花腰帶,那腰帶正好遮掩著裸露的肚臍眼。一雙黑色的高跟皮涼鞋使豐滿的身體顯得更加修長。方曉頻拿著無繩電話從辦公桌前的老闆椅旁站了起來,邊說邊走向落地窗,一面看著窗外一邊說:"好你個白天,院長寶座還沒坐上,你就給我打起了官腔,明明你已經快到馬陵了,還說在省城,你們這些當官的,是不是說假話說慣了,不問在誰面前都搞海陸空,我的院長大人,你這樣做太不夠意思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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