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婚風雨情(150)_王宛平/丁丁

一五〇

　　耿直：「當然是你呀，你天仙下凡，我這輩子有你這麼個老婆，我知足。」

　　舒曼瞪著耿直，耿直聲音不由地軟下來，「我一個當兵出身，沒文化沒家底沒長相怎麼就能娶你這麼個有文化又年輕又漂亮的大美女？我是祖上積德三輩子修下的福分，不是不是，你看我都樂糊塗了，怎麼宣傳封建迷信呢！我是托黨和的福，要不，你這資產階級大小姐怎麼能看上我！」

　　舒曼眼睛終於漸合上，耿直一臉憐惜，將老婆手臂塞進被窩。

　　耿直和季誠一起從局裡出來，季誠道：「舒曼這一段情緒好多了，你工作做得不錯。」

　　耿直苦笑著：「是不錯，我現在基本早請示晚彙報，老三篇天天讀，早上睜眼便唱讚美詩，你美啊，漂亮啊，晚上合眼前要歌功頌德，歷數老婆數十年豐功偉績。」

　　季誠一本正經：「這就對了嘛，你不要把它當成負擔，其實是夫妻生活的一個樂趣嘛！」

　　耿直：「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老婆把你當皇帝伺候著，天天溜你須拍你馬屁，你說這話昧心不昧心啊！」

　　季誠不苟言笑，片刻後忽道：「你錯了！菲菲反應比舒曼強烈多了。」

　　耿直：「真的？她跟舒曼可不是這麼說的。」

　　季誠：「我不怪她，她跟我就沒過什麼好日子，還受過很多刺激，更年期反應特別強烈，人又沒什麼事業心，不讀書不看報的，很多事情想不開，特別是『文革』我們分開那段時間，她什麼時候想起來就大鬧特鬧，我知道這個時候我不能刺激她，我就由著她鬧。我們家東西都被她砸完了，昨天晚上，我頂她一句，她差點從樓上跳下去，我攔她，她……」

　　季誠說著抬手擦汗，那手腕上全是青印子，耿直注意到，一臉驚訝，季誠苦笑：「和我比，你已經很幸福了。」

　　耿直感慨地說：「唉，男人也不容易啊！」

　　媳婦熬成婆

　　醫院新來一個護士小白，舒曼有心介紹給耿虎，抽了個時間，她邀請小白到家裡來玩。舒曼忙著指揮耿耿打掃衛生，耿直坐沙發上看報，耿耿一個勁兒問母親：「我二哥可挑了，他能喜歡小白那種類型的女孩嗎？」

　　舒曼：「你讓你爸說，男同志喜不喜歡小白那種女孩子？」

　　耿直：「對對對。」

　　舒曼：「我說什麼了？你就對對對。」

　　耿直：「你說什麼都對。」

　　舒曼生氣，掃帚往地上一扔：「算了，耿耿，你給醫院打電話，讓小白別來了！

　　沒意思！」

　　舒曼說著往臥室走，耿直捧著報紙發呆，回頭看耿耿：「我說什麼了？你媽媽又生氣？」

　　耿耿悄然道：「你說對對對。」

　　那邊舒曼早已牢騷滿腹：「連句話都說不到一起去，當初幹嘛死纏爛打的。」

　　耿直垂頭喪氣，悄然道：「又來了。」

　　耿耿直做鬼臉。耿直走到哪兒，舒曼跟到哪兒，不停數落：「讓我跟人家姑娘怎麼說啊？啊？這麼慢待人家，人家以為咱們家擺多大架子呢！」

　　耿直哭笑不得：「你這不是拉郎配嗎，虎子才多大，你急什麼？」

　　舒曼：「你說我急什麼？」

　　耿直低聲：「你老娘們心我哪知道。」

　　舒曼厲聲說：「你說什麼？」

　　耿直不出聲了。舒曼開始嘮叨：「沒聽石菲菲成天那兒敲山鎮虎的，說她們家季靜要考研要出國，多了不起，一般人配不上，這話說給誰聽的，不就擔心咱家虎子纏著她嗎？咱就給她找個貌若天仙溫柔似水大美人兒。」

　　耿直苦笑：「這事兒能賭氣嗎？」

　　舒曼：「你什麼意思？你還狼子野心不死，惦記季誠女兒給你當兒媳婦呢，是吧？」

　　耿直：「我怎麼敢有這等狼子野心？我的意思是，孩子的事兒你不能勉強。」

　　舒曼：「誰說要勉強？我跟你講的是，你別做那美夢，我不同意！」

　　耿直：「那算什麼美夢啊，我做它幹什麼？」

　　舒曼：「你少囉嗦！趕緊去找虎子！」

　　耿直打了一通電話，舒曼一連聲問：「他到底怎麼說的？」

　　舒曼：「他說他有女朋友啦，叫你別操心。」

　　耿直：「真的假的？誰？幹什麼的？哪兒認識的？」

　　舒曼：「我也這麼問他呀，誰？幹什麼的？哪兒認識的？那小子說了，這個禮拜天就帶家裡來見你，當然也見我。」

　　舒曼把身子往後一倒：「小白多好的姑娘啊，這小子真沒福氣。」

　　禮拜天，桌上已經擺滿飯菜，耿直母親耿直耿耿都坐好了，舒曼端著盤菜過來，這時傳來敲門聲，耿耿跳起來開門，舒曼帶點緊張和期待地回頭，頓時怔住。耿虎身後跟著季靜，季靜長大了，清秀纖細，大大方方，沖著屋裡點頭：「奶奶、叔叔、阿姨、耿耿，大家都好。」

　　舒曼發著呆，耿直先反應過來，趕緊起身：「靜靜啊，坐坐坐。」

　　舒曼早氣得把菜盤子咣當一聲放桌上，回身就鑽到廚房，再不出來。耿直沖季靜點頭：「靜靜你先陪奶奶說會兒話，虎子你過來！」

　　兩人進到耿虎房間，耿虎一臉挑釁，耿直看著好笑：「你臭小子這副臉子給誰看呢？真想不通季誠家多好的小姑娘怎麼就看上你這混小子！」

　　耿虎：「爸，該說的我四年前就說過了。」

　　耿直：「我看你是白活了四年。」

　　耿虎：「我沒說完，四年前我跟靜靜好，是有點賭氣，現在我成熟了。」

　　耿直：「你還成熟？我看你球事兒不懂！」

　　耿虎：「我從小到大您就沒聽過我一句完整話，現在我終身大事這麼重要，您就不能認真聽我說一句，就一句！」

　　耿虎急了。耿直怔一下：「臭小子！說！兩句我也聽著！」

　　真讓耿虎說，耿虎又不知道說什麼好，真的就說一句：「爸，我們想結婚。」

　　耿直真的愣住：「結，結什麼？」

　　耿虎：「結婚。」

　　耿直：「你，你多大你結婚？你懂什麼叫結婚你就結婚？」

　　耿虎：「就是不懂才要結呢！再說誰懂啊？您沒結婚的時候懂結婚嗎？」

　　耿直：「臭小子，別跟老子比！至少老子結婚時候比你成熟，你小子乳臭未乾。」

　　耿虎：「這跟結婚有什麼關係？我已經到結婚年紀了，靜靜也到了，我們在法律上可以自主結婚了。」

　　耿直氣得直跺腳：「你、你！老子不管你，你媽跟你說！」

　　耿虎：「我媽更年期呢，我不想跟她說！」

　　耿直：「不許你這麼說你媽，再敢這麼沒禮貌，我不管你多大，娶沒娶老婆，我打斷你腿！」

　　耿虎被嚇住，不敢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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